就来。”中年男医生朝多明妮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旁边的消毒间换衣服。

他低声说：“这是最后一点需要注意的，因为护理对象情绪暴躁，所以经常会进行自我伤害。你要确保她远离锐器……”

多明妮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受伤的？不是有麻醉吗？”

“抗药性太强，偶尔她会清醒。之前用维生舱的时候，她就经常拔输氧管，现在又把输液吊瓶砸碎，用玻璃片割腕。”医生看起来很紧张，手套好几次都没戴上去，“她需要二十四小时的陪护，而且上头要求必须是女性。游夜舰队里的医护人员大部分都是男性，二十四小时轮换的话，人手可能不够，所以我们才找你。”

穿戴完毕，外面已经差不多缝合结束了。

又交代了一会儿七零八碎的事情，那些医生们都出去，只留下她和另一个女护士。对方看起来干练冷硬，有种军人作风，应该是游夜舰队的。

“我们是两人一组值班，不会有人单独与她相处。”那个护士告诉多明妮，“尤其是男性。”

“为什么男性就不行？”多明妮忍不住发问，她用余光打量着病床上那个少女苍白的侧脸，努力做出不太害怕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荡漾的溶液与变幻的紫外线灯光，那个少女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真实了。她凌乱的灰色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眉头紧皱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不知道，上面就是这么要求的。”护士一本正经地说。

“因为艾因觉得我会引诱男性。”

那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彻多明妮脑海，她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颤抖的手指指着床上的少女：“她……”

坐在对面的护士紧张地问：“怎么了？你还好吧？”

“蠢货，坐下。”多明妮脑海里的声音说。

她震惊地坐下了，结结巴巴地对护士解释：“没什么，我看见她眼皮动了一下。”

“哦，这是正常的，她一直是浅睡眠状态。”护士松了口气。

“你怎么进入我脑袋里的？”多明妮在心里提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少女。

“我相信有人已经跟你讲过某种亚特兰蒂斯裔特有的感知？”路歇尔语气轻快地解释，“我把这种感知能力分享给了你。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听觉视觉都特别灵敏，偶尔还能看见墙壁后面的东西？”

“好、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你想要永恒的生命与无尽的力量吗？”

多明妮有点怀疑：“且不说永恒的生命与无尽的力量到底存不存在，假设它存在吧……你自己都躺在病床上，还能许诺我这些？”

“你听过那个故事吗？”路歇尔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娓娓道来，“被困在瓶子里的恶魔，他发誓帮助第一个放他出来的人实现任何愿望。相信我，你就是那个解救我的人。”

多明妮打了个冷战。

那路歇尔呢？她就是那个恶魔？

第32章

多明妮发誓不再跟那个“瓶子里的恶魔”交谈, 但是恶魔却一直骚扰她。

“妮妮，你知道吗？你的前任曾经是整个亚特兰蒂斯宫最强的超寄生体，在我击败他之前, 他还是最有望继承星冕的人呢。”

“别叫我妮妮。”

“多明妮，你真的不想试试他的力量吗？你一点力气都不用费就能继承他的六百一十五道圣痕，你可以拥有与我等长的生命，将你的痛苦与我分享。”

“我不想要。”

“我还没说完呢，你还可以有事没事就召唤亚特兰蒂斯宫玩。我向你保证，这是全星系最伟大的宫殿，河里淌着蜜，沙里埋着金，亚特兰蒂斯裔无数年的聚敛都藏在宫中, 应有尽有。”

“拜托啦……我不相信。”

“这样吧, 要不然你接受圣痕试试, 不想要可以退回来。”

多明妮在心里嗤笑，这事儿绝对没这么简单，要是能退货，那“圣痕”这东西也太廉价了。

“我再强调一次, 不要‌­‍‎诱‍‎惑‌‍​‎​我了, 没用的。”多明妮冷冷地说，“我是读过书的人。”

路歇尔很少被人堵到哑口无言, 但是她旁边这个愚蠢的小护士做到了。

她叹了口气：“好吧, 既然你坚持。”

“瓶子里的恶魔”没有再在多明妮的脑海里嘀嘀咕咕。多明妮每天有八个小时和另一个护士一起守在她床边, 看着她像刚刚死去的新鲜尸体一样无声无息，任人摆布。其实, 在她极力否认的情况下，她内心依然有一个小角落对这个少女略感同情。

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一般都在干什么？上学, 交男朋友，活跃于各种社团活动，一到周末就拉上几个好朋友去野餐。

但是路歇尔只能被关在一个玻璃瓶里，每天由十几个医生轮番检查她的身体情况，给她注射超大量的镇定剂、安眠药。路歇尔还要被一群和她一样冷血无情的女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就连换衣服、清洗身体都毫无隐私可言。

路歇尔安静了很多天。

多明妮终于忍不住主动叫她：“你还好吧？”

小恶魔发出无趣的轻哼：“如果你答应成为我的超寄生体，那我肯定感觉好多了。”

多明妮瞬间后悔跟她搭话了：“我只是问问，你不要多想。”

又静了会儿，多明妮说：“药剂分量又加大了。”

“我知道。”路歇尔懒洋洋地说，“这说明艾因准备动手藏匿磁欧石了，接下来他可能会亲自监管我。等他把磁欧石藏好，我就真的没办法翻盘了。”

虽然多明妮听不懂一些专有词汇，但她知道路歇尔的大致意思。

“你猜猜，假如我没法翻盘，会发生什么呢？”路歇尔满怀恶意地问她，“从今往后我的活动范围恐怕就只有这张病床了，等中央研究院的人把我的一切秘密搞清楚，他们就会破解我不死的密码，然后把我扔去某个超高温恒星彻底火化。”

多明妮低着头，用违心的声音说：“这对一个亚特兰蒂斯裔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路歇尔酸酸地回答：“确实，比在一整个广场的人面前用大铡刀切几十次脖子要体面些。”

多明妮大吃一惊：“他们这样做过？”

“对，本来只要切一次，结果他们发现没法杀死我，所以一口气切了几十次。”路歇尔语气轻快，“最后刀刃卷了，刽子手也累了，一广场的人连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