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慢慢地浮现出昨日微瑶送上的那只锦盒,似乎是有点头绪了,想来定是和爹爹送上的礼物有关。
看来爹爹所言不假,这皇上还真是个疑心极重的。
李漱玉闻言,也是有些惊诧,便对苏怀瑾道:“既如此,公子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苏怀瑾点了点头,“事关家父,自然要去看看。”
于是几人便匆匆忙忙地出了玉春殿,往明月宫的方向行去。
刚至寝殿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皇上重重的一声呵斥:“怎么寻了这么久还未找到,爱妃莫不是故意藏了起来吧?”
李漱玉心头一紧,连忙走了进去,也顾不上行礼了,急急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皇帝见了她,神色倒是稍有缓和,抬眼瞥见跟在她身后的苏怀瑾,脸色却是阴郁了几分,“你怎么在这儿?”
苏怀瑾沉静地朝皇帝行了一礼,“回陛下,怀瑾方才在公主那里与公主说话,听闻事关南侯府,便一同过来了。”
皇帝狠狠地一拂袖子,倒是懒得理他,只冷冷转过身去,看向正在内室里头翻找东西的阿容。
阿容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才将那只锦盒寻了出来,连忙捧到皇帝跟前,低头呈上:“陛……陛下,奴婢找到了。”
皇帝冷冷地瞥了一旁的皇贵妃一眼,抬手便取出那锦盒中的玉钗拿在手里,冷声道:“事到如今,爱妃还想欺瞒朕吗?”
“臣妾问心无愧,从来不曾欺瞒陛下什么。”
皇贵妃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仍是仪态端庄地站在一旁。
皇帝冷笑一声,伸手捏住那朵玉刻牡丹的根处,慢慢地说道:“苏豫借着这支空心玉钗传信于你,此事,爱妃难道没有欺瞒朕吗!”
说着,他指尖用力,便要去转动那朵牡丹。
苏怀瑾一动不动地盯着皇帝手中的玉钗,心里已是掀起了惊天骇浪:爹爹莫不是真的用了这玉钗传信于皇贵妃吧?
他看着神色平静的皇贵妃,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了,就算皇贵妃已经毁掉了其中藏着的信,可陛下那般多疑,只要发现这玉钗有异,便会如十二年前一般治爹爹的罪。
而皇贵妃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无半点涟漪,心里却是万分狐疑。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玉钗上头的机关?
☆、云泥
这玉钗上头的机关, 本该只有她与苏豫二人知晓。
她幼年时,极爱各式各样的精巧玉器,苏豫知道后, 便四处去寻各种新奇的玉器, 在她生辰之日送给她。
在她入宫前的最后一个生辰,苏豫从京郊寻了一位手艺极高明的匠人,用上等的羊脂玉打磨了一支海棠玉钗,在那朵玉海棠的根处便暗藏着机关,只轻轻一转便可将玉钗分为两截。中间空心之处,藏着细腻的香粉,玉钗断处,香粉徐徐洒落,沾了她满衣的香。
她当时欢喜的很, 抱着那支玉钗把玩了许久, 才恋恋不舍地收进盒子里头。
所以昨日她一见到那支玉钗, 便知晓了其中关窍。
只是……这般隐秘的机关,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她打开这机关时,倒是没避着阿容,但阿容是她的陪嫁, 自小便带在身边的,对自己更是万分忠心。
她正思绪重重之时, 那边皇帝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
他用力去转那朵玉牡丹,谁知它却是纹丝不动,任凭他使足了力气,也未曾转动分毫。
苏怀瑾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悠悠落地,只是心里仍是存了几分疑虑,陛下气势汹汹地来此兴师问罪, 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怎么会……
余光瞥见皇贵妃一脸的镇定自若,他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皇贵妃早有防备?
一片静默之中,皇帝又将那支玉钗翻来覆去地摸了个遍,才终于将它搁在了一旁,讷讷地说道:“看来是朕多心了。”
皇贵妃平静地道:“臣妾早已说过,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玉钗,陛下若是喜欢把玩,臣妾送给陛下也无妨。”
皇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轻柔了下来,“今日定是吓着你了,等改日朕再来好好安抚你。”
说着,又吩咐身后的李公公,“传朕的口谕,叫南侯爷不必入宫了。”
皇贵妃闻言,不等他再说什么,便朝他行了一礼道:“臣妾恭送陛下。”
皇帝一走,方才聚在殿内的人也都陆续离开了。偌大的殿内一时又归于寂静,只余皇贵妃与阿容二人。
阿容上前去将殿门关紧,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还好娘娘有先见之明,昨儿晚上连夜派人去寻了位制玉的匠人,叫他打了一支一模一样的钗。不然今日,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我早说过,这锦盒一至,早晚要惹出风波。”皇贵妃走到美人榻边,有些疲累地坐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风波会来的这么快。”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十二年前那枚红色丝线编成的同心结。
她心里知道,是有人要故意陷害苏豫。
此人似乎对她和苏豫的事相当了解,又隐藏极深,这些年她也明里暗里地派人去查过了,但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转头看了阿容一眼。
不可能是阿容的,别的不说,昨日派人去寻匠人的差事,便是她吩咐阿容亲自去办的。若阿容存心要害她和苏豫,今日便不会叫皇帝过来扑了个空。
不是阿容,那会是谁呢?
……
宫道上。
苏怀瑾和李漱玉并肩而行,微瑶低着头跟在后面,几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方才殿中发生之事,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玉春殿。
进了殿内,李漱玉忽然顿住了步子,转身看着苏怀瑾道:“我这衣裳方才不知道在何处洒上了些茶水,得去换一身才是。”
说着,她便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微瑶,“这殿内伺候的宫女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不知可否劳烦姑娘陪我去内室更衣?”
公主更衣之时,都是要有人在旁伺候的,且她这话说的极客气,倒让微瑶有些受宠若惊了。
微瑶连忙点了点头,“公主只管吩咐就是。”
“苏公子先坐,我换身衣裳就来。”李漱玉朝苏怀瑾微微一笑,便转身进了后殿的内室里。
微瑶也跟着走了进去,见这间内室里放着许多衣裳,瞧着都是极名贵的料子,色有鹅黄绯红,浅绿牙白,样样明艳生动。
她自是不敢轻易去拿,便问道:“公主要换哪一件?”
李漱玉随手指了一件搁在角落里头的玉色堆花襦裙,淡淡道:“就那件吧。”
“是。”
微瑶应了一声,先是取过了那件衣裳搁在一旁,而后便动作轻柔地服侍李漱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