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微瑶这才放心了几分,咬着唇点了下头。
“不过……”苏怀瑾话锋一转,眼眸复又深沉了下来,“我倒是要去问问漱玉公主,今日唱的这是哪一出。”
……
玉春殿内。
李漱玉一路跑着往玉春殿去,她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掉着眼泪,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好像要把她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不甘全都流尽了。
她在前面跑,谢蕴在后面追,直追到玉春殿门口,谢蕴才扶着一旁的廊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你……你别哭了。”谢蕴长这么大,还真没安慰过人,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
李漱玉理都未理他,径直进了殿内,身后的兰佩赶紧吩咐一旁的宫女去取热水和帕子。
谢蕴不死心地跟着进了殿内,瞧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陛下没同意是好事,我知道你本来就不喜欢苏小公子。”
见李漱玉没说话,谢蕴的胆子又大了几分,继续说道:“公主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与长公主有仇,也犯不上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搭进去呀。这仇再大,也总有姐妹的情分在不是?”
他不提“姐妹”二字倒还好,一提这二字,李漱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红着眼睛瞪着谢蕴,“我与她没什么姐妹情分!”
“好好好,没有情分,没有情分。”谢蕴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眼前的少女眼睛哭的红肿,肩膀一抖一抖的,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疏离,倒多了几分鲜活生动。
谢蕴不由得暗暗想道,原来漱玉公主也会哭啊,还以为她是个永远不会掉眼泪的冰美人呢。
此时有宫女捧着木盆和帕子进了殿内,兰佩连忙取了帕子用热水浸湿,小心地迎上前去,“公主,奴婢给您擦擦脸吧。”
“不用。”
李漱玉从唇齿间倔强地挤出两个字来。
兰佩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素来执拗,也只得暂且将帕子和木盆搁在了一旁。
谢蕴见她仍在小声地啜泣着,便又在脑中斟酌了一番措辞,开口劝道:“公主别哭了。就算公主与长公主有再大的仇,也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公主总要往前看才是。”
李漱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仇,过不去。”
谢蕴怔了怔,“为何?”
“她杀了我的夫君,你觉得,这个仇能过去吗?”
少女的嗓音冷冽如刀刃,裹挟着丝丝入骨的恨意。
谢蕴蓦地呆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李漱玉脸上斑驳的泪痕。
他的心口不知为何疼了一下。
谢蕴忽然很想走到她的身旁,一点一点地替她把脸上的泪痕拭去。
正当他在心底酝酿勇气之时,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怀瑾快步走进了殿内,眸色沉沉,声音亦是带着几分怒气,“公主今日这般举动,当真是让怀瑾意想不到啊!”
微瑶跟在他身后,瞧见李漱玉脸上的泪痕,心便先软了一下,悄悄地拉了拉苏怀瑾的衣袖,小声道:“公主刚哭过。”
苏怀瑾的语气这才勉强柔和了几分,脸色仍是阴沉的可怕,“公主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若是陛下今日真的答允了她这一愿,那此事要怎么收场?
难道真的要他娶了李漱玉?
李漱玉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起脸来平静地看着苏怀瑾,“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公子。”
“我不明白。”苏怀瑾看着她,眸中尽是不解,“我已经按照和公主的约定,每日都陪公主去御花园坐上一个时辰,为的就是惹长公主不快。这目的显然早已达到了,公主今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李漱玉淡淡摇头,“不,这才是我的目的。”
她仰着脸,眸中恨意浓烈,如一池幽深之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样东西,若得不到,只有三分痛;看着别人得到,便有七分痛。”
苏怀瑾眸光一凛,这漱玉公主当真是疯了不成?为了让长公主更痛苦,便要将她心仪之人夺到自己身边才算解恨吗?
李漱玉眼中却忽而涌现出一点哀伤,轻轻地说道:“若是得到了再失去……便有十分痛。”
她眼中的悲伤浓得快要滴出来,谢蕴在一旁看着已是有些不忍心了,忍不住开口劝道:“想来公主也是有苦衷的,再说今日这婚事不也没成吗?”
苏怀瑾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淡淡道:“我与公主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吧。”
“公子急什么?”李漱玉轻轻一笑,“依李端宁的性子,她若想得到一样东西,可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
此时,清宁殿内。
“公主,您消消气。”绿瑶小心翼翼地递上一盏刚煮好的龙井,“别气坏了身子。”
“本公主怎么能不气!”李端宁重重地一拍桌案,“李漱玉那个贱人,就是见不得本公主好!三番五次地气本公主不说,今日竟想让父皇做主,将她许给苏怀瑾!”
绿瑶连忙柔声劝,“好在陛下并未答允。”
李端宁冷哼一声,用力地攥紧了水红色裙裾上的牡丹绣纹,“看来本公主不好好地治一治她,她还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绿瑶见她神色不善,连忙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李端宁慢慢地拣起一支芙蓉金钗,放在手心里把玩着,“是人总会有把柄,李漱玉也不例外。”
绿瑶想了半晌,犹豫着说道:“可是……漱玉公主这些年连玉春宫的宫门都很少出,也少与外人来往,哪儿有什么把柄?”
“她不是有个死了的夫君么?”李端宁冷冷一笑,“李漱玉那么喜欢那个男人,一定会为他立下碑位,在他忌日那天前去祭拜。可父皇当时已下了旨意,那人身份低微,碑位不配立于宫中,就连他的骨灰也都是随便寻了个酒坛子装着送出了宫去。”
“父皇是不会允许那等低贱之人的碑位立在这皇宫里头的,就算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也少不了一顿责骂。”
李端宁轻轻地转了转手中的金钗,唇边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此番本公主虽不能动其根本,却也能杀杀她的锐气。”
她执起那支金钗,用尖锐的一端轻轻在木桌上划了划,似乎在写什么字,又好像只是随手乱划。
“六日之后,便是她那夫君杨景云的忌日了。”
绿瑶连忙上前去,低头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李端宁从匣中取出一只装满碎银的钱袋,递到绿瑶手中,淡淡吩咐道:“你去寻个李漱玉身边伺候的人,想办法打探出杨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