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地拾级而上。老张看着两人的影子没入蜿蜒的阶梯里,颇为感慨:“年轻人玩儿也得有个度呀,都这样了……”他坐上车,打算向前开,去色达县城接下一单回程的生意,车子刚起步,就看见后头又来了一辆车,体积庞大,马力十足,似乎是个好牌子。
色达的五明佛学院是世界上最大的佛学院,这漫山遍野的方形红屋已经由从前的木制改为了混凝土,不变的是它们鲜艳纯粹的赤色,白日里观赏佛学院全景是一种涤荡心灵的享受,而在夜里,千万朵灯光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星河,则是另一种人类与上天近距离交流的行为。
爬了一半,卢彦兮搀着辜骁坐在了水泥石阶上,他不敢置信两人爬了这么高,眺望远处,夜空与大地皆是群星闪耀,窒息的浪漫。卢彦兮喘着气道:“太美了……我脑子空了,想不到什么诗句来形容这片夜景。”
辜骁撑着一条伤腿,道:“那就不要说话,看吧。”
卢彦兮不再吭声,两人坐了很久,夜里寒凉,他挨不住缩进了辜骁的怀里:“呼……感觉只有10℃,好冷。”
“那走吧。”辜骁要起身。
“不,再看会儿。”卢彦兮拉住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很珍贵,我要你记住。”来年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这样的双人旅程,仅此一次。
夜景越是美丽,越不敢多看,一块倒计时的秒表安插在辜骁的脑子里,时时刻刻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这样的回忆确实很珍贵,但日后回想起来,也会很心碎。卢彦兮浑然不觉地依偎着他,万籁俱寂,幸好色达的神佛从不会嘲笑凡人的天真。
奇山旅馆是一栋二层小楼,上下共六间房,设施一般,胜在便宜。前台小弟昏昏欲睡地给两人办了入住,还说:“运气真好,就剩最后一间房了。”
卢彦兮向他打听郭奇山,前台小弟一愣,表情不自然起来:“啊,我们老板有事出去了,他这几天都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这个嘛,他也做不了主呀。”
卢彦兮和辜骁对视一眼,觉得很怪,然而这一天两人赶路辛苦,不愿深想,进了房间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
翌日上午九时许,还在睡梦中的卢彦兮听见不重不轻的敲门声,眯着眼摸下地去开门,宾馆走廊是露天的,色达的日光剑一般刺进来,逼得人把眼掀开。
“您好,我是这家宾馆的老板郭奇山,听说您找我?”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站在门外,“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卢彦兮走出房间,把门虚掩上,快速地醒了醒脸,朝着郭奇山一笑:“你好,是我冒昧打扰你了。我叫卢彦兮,从上海来。”
郭奇山显然不记得他,满腹疑惑:“啊,我去过上海,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男性Omega身上有很浓重的Alpha信息素味道,卢彦兮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又道:“是屈佳丽给了我你的地址,很凑巧,我在康定遇见了她。其实我和你们,在上海见过。”他简单地把当年的事复述了一遍,“真的很抱歉,我是来寻个答案,是当年你们的事迹给了我激励,让我想走上这条路的。不过……我现在遇见了我喜欢的Alpha,可能没办法出家了,但是他,怕我反悔,就陪我来色达求个明白。”
郭奇山安静地听他说完,神情复杂,道:“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给你看,喏,在这里。”他说罢,撩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红肿的腺体,上头的齿痕清晰可见,似乎才咬上去没多久,“我刚刚度过了这个月的发情期,这是我的Alpha咬的。”
为了彰显占有,Alpha会在发情期不断地啮咬Omega的腺体,虽然对方已是他的囊中物,但这个行为就像狗会不停地在自己的领地尿尿一样。
卢彦兮没想到他也被标记了,忙问:“那赵满月呢?她在哪儿?”
“你想见她?”郭奇山嗤笑一声,“来吧,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她。”
辜骁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对话,随后卢彦兮回房,在床沿上坐着发呆,他便问:“郭奇山吗?”
“嗯。”卢彦兮道,“他说等会儿带我去见赵满月。”
“要我陪吗?”
“不用了,你待在旅馆休息吧。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弄明白就行了。”卢彦兮忐忑道,“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辜骁沉默了片刻,用手贴了贴他的脊柱,似乎想给他勇气:“你已经走到了这步,不需要再顾虑什么。”
郭奇山给两人安排了餐食,吃完后,他便带着卢彦兮下了山,他在山下主路边停着一辆三厢小破车,主要是平时用来接送预订住宿的客人。八月末游人少了许多,七月刚开过法会,那时人才叫多。
一路上郭奇山没怎么说话,看得出他很疲惫,本该好好休息,却被拉出来开车,卢彦兮感到抱歉,还说了句“你的Alpha肯定要心疼了”,但是郭奇山转过头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车子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在了一处山脚下,随后卢彦兮又跟着郭奇山爬了一会儿山,来到了一处造有平台的缓坡上,一道半人高的砖墙隔开了人与山坡的距离,成群的鹫鹰或聚堆或盘旋,一阵阵恶臭从坡下飘来。
卢彦兮忍不住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问道:“这里是……?”
“色达的天葬台。”郭奇山平静地道。
卢彦兮脸色一变,他立即就明白了什么,现在不到午时,据说色达的天葬一般是在午后二时,天葬师会把尸体运到台上,先把尸体肢解,再让给鹫鹰们撕咬吃食。这是藏族的丧葬风俗,又原始又残忍,但也带着对自然的敬畏。
“赵满月曾经也在里面,现在是看不到了。”郭奇山道,“这是她的遗愿,大家也算是仁至义尽。”
卢彦兮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道:“你恨她?”
“大家都恨她。”郭奇山讽刺地笑了笑,“但是恨她的时候,总会想起愚蠢的自己。”
赵满月原先是个心理医生,她专为有心理问题的Omega看诊,郭奇山和屈佳丽也是她的病人,后来有一日,赵满月宣称她找到了摆脱Omega本性的方法,那就是跟着圣慈寺的慧生大师修行,即可逐步削减信息素的作用,最后遁出于世。一批很信任她的患者尝试跟她修行,结果发现确实再也没有来过发情期,很是振奋。
慧生大师起初当他们是普通信众,没有在意,后来四处巡讲也没有加以制止。赵满月虔诚的姿态令底下的患者对她坚信不疑,直到有一日郭奇山出事,大家才惊觉……
“那次也是跟着慧生大师来色达开法会,我们坐在下面聆听,但是我突然感觉浑身发烫下体黏腻,就跑去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