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宗的小修士,江煜。
此言一出,谣言漫天飞散,闹得整个修仙界上下动荡不安。
路人甲道:“傅阁主为情所困,打到魔宗去救自己的心上人,对,就是那个青漓宗的江煜,结果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被魔君打成了重伤。”
路人乙吃瓜:“……魔君强取豪夺傅阁主的心上人江煜,还将人重伤!”
路人丙吃惊:“什么?!魔君不仅强取豪夺还重伤了……江煜!!”
谣言越传越夸张,还出现了不少见证人,“我是现场那棵树……上的鸟/天上路过的剑,我作证,魔君就是当着阁主的面,强要了小修士!”
这些流言蜚语再配合上魔宗近日购进的红绸,张挂的灯笼,发散出去的红彤彤的请帖,就变得越发真实有据。
可怎么魔君强占良人还要这般守规矩地办复杂的道侣大典,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请帖是派送到与禹承舟江煜有结识交情的众人手中的。
齐奕捏着那张薄薄的红纸片,指甲在纸上掐出了两道印子,整只手连带着帖子都在颤抖,他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江煜已经连月不在宗门之内了,怎么办,他也要学那傅怀肃上门抢人吗?
静坐了半秒,他直接冲去了藏书阁的顶端楼阁找宗主。顾不得宗主平日闭关定下的规矩,设下的结界,企图强行突破闯入,直接跪下去请罪,上次宗主想收江煜为徒,这次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
然而出乎他意料,什么结界都没碰,他就已经跌跌撞撞滚落进去。
一抬头,印入眼帘,宗主的案头也停着那张红纸片,与这纯白的屋子相比艳丽突兀得刺眼。
然而这屋内竟不只是帖子鲜红,宗主的无瑕衣下端……竟也沾上了星星点点已经干涸的赭红血污。
无尘界破了,宗主周身时常萦绕的灵光隐去了,三千雪丝挽了起来盘在帷帽之下。他此时正与无数凡人无数修士一般,双脚立足尘地之上。
“宗主?”齐奕哑然,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宗主,用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还有更要紧之事。
“小外门……”刚一开口,齐奕一顿,方才想起他的小外门已不是小外门了,过了内试,拿回了命牌,他再无立场唤人小外门了,这个称号要永远封在心底了。
“新晋内门弟子江煜,被黯渺谷魔君强行拐走,还弄了什么道侣大典简直……”不是人!齐奕咬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强忍道:“糟践弟子是小事,折煞青漓宗的威名兹事体大,望宗主……”
齐见月走过来,连带着案头的那张红纸顺着风,悠悠落到地上,停在齐奕眼前,“我要出门走走,宗门之事你看着处理便是。”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厌恶身体接触的齐见月头一次拍了拍自己大弟子的肩头,然而也仅停留了一瞬。
齐奕汗然,他知道此话一出,宗主便是要彻彻底底放下宗门,下凡入尘游历。
齐见月继续道:“身为宗主,你要不能动私情,不能存妄念,不能落尘垢,至于江煜一事,你可有数了吧。”
齐奕低垂着头,跪在地面上,全身一抖,装作听不懂这话外之意,“师尊……弟子有罪,弟子接不下这宗门,师弟的无情道修的更在行,继承了您的衣钵,便让云凛君来……”
“他继承了我的衣钵?”齐见月冷笑一声,离开屋子,与门口伫立许久的禹承舟擦肩而过,瞧着他侧身行礼之时还抬起双眸与自己淡然对视。
“不若说是我步了他的后尘……”
齐奕眼见着宗主指望不上,他从地上猛然抓起两张红帖,夺门而出,“师弟?”他见师弟手上也握着同样的请帖,“你也是要去救人的?”
今日禹承舟打扮的与往日别无异处,却又多了几分飘逸得体,水墨色的长袍翩然出尘,高叠的领口一丝不苟,只是抬手动作时腕间飘出一抹红色的绸带,隐约在漆黑发间的玉簪也是白玉渐变落红。
齐奕无心注意师弟身上的这些小细节,只觉得禹承舟打扮如此干净更是要去大典上抢人的。
“师弟今日前尘暂放,救人要紧,我陪你一同去!”
禹承舟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齐奕一同拽上飞剑,御剑破风而往。
落到黯渺谷门口,只见魔君府邸之外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凡人间的即将登基的新帝兰汝策马扬蹄,身后追随的无数侍卫严阵以待,“即便孤没有法力,为了皇子妃,孤也愿倾全国之力一试,哪怕江煜只曾短暂地陪伴过我,他也是孤一世的皇子妃。”
齐奕的背后也停满了青漓宗上下跟着来的弟子,“我们商量好了,小师弟是大家的小师弟,谁都不争不闹他了,但也绝不会让他被魔君强占!”
傅怀肃带伤不敢再回黯渺谷,他的紫宵阁上下亲信随从可不会缺席,目前蹲在角落里没有言语,盘算着玩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英雄救美的戏码无论古今排演过多少遍,都是这些人在心底不约而同选择的经典方案。
众人推推攘攘,每一个都豪气干云,气壮山河。至于谁先打头阵推开这道侣大典的门……
众人静默了。
之前每个人都眼馋禹承舟能借着师尊之位亲近江煜。可眼下更危险的敌人已经出现,本着同仇敌忾,敌人的敌人就是我好朋友的原则,众人一致推选……
齐奕道:“师弟你作为江煜的师尊,最有立场干预这个道侣大典……”
禹承舟一言不发,面无异色地扬了扬眉,径直上前。他所过之处众人自觉帮他劈开了路,目送着他推开那扇大典之门……
“师尊?”王座之前,大殿之上,那双潋着清泉的桃花眼回眸望了过来,四下打量,最终定格在师尊身上,弯了弯下眼睑,“好热闹呀,师尊好大的送亲队伍。”
不愧是万人迷师尊,抢亲之人如牛毛!
江煜顿时生了危机感,不自觉挺了挺肩背。
他今日一身雪袍,外罩属于魔宗色调的黑色大氅,雪袍自腰间往下的下摆渐变为明丽的红,随着步伐旋落开来犹如一朵停落在茫茫雪原上的红鸢,不过再清亮夺目的色彩都争不过那脸蛋本身的颜色。
少年挺拔开阔的肩如落天际的云,那截弧度漂亮的颈则是出水的长月。
众人瞧着他回目都不禁顿了顿,摒住呼吸,各自臆想江煜是在望着自己。
佳人身侧空荡荡,不见传闻中的大魔君,这道侣大典的另一位置虚位以待。仿佛是在勾着他们去争,去抢,去冲冠一怒为红颜,
可谁也没有动,只怪那侧脸的浅笑过分柔和,不如不靠近,不惊扰,不打碎。
禹承舟独自脱离人群,迎着那笑,一步一步上前,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之中,走到江煜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