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记忆以来,听的最多的就是骂声。一开始,我还会去找淑妃哭,因为掖庭管事的嬷嬷告诉我,所有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会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我满含期待地过去,又被劈头盖脸地骂出来,而那几个嬷嬷就围在门口看我笑话。”
“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淑妃才不喜欢我,所以我每日都殷勤地把她的活也给干了。”苏含章边说边指了指桌子,“那时候我还没这张桌子高,干的却是掖庭里头最苦最累的活。”
似想起什么,他忽然转头问:“你洗过衣服吗?”
沈黛“啊”了声,摇摇头。
显国公府上的姑娘,怎么可能自己动手洗衣服?别说在家里,便是前些日子她同戚展白搬去小木屋,戚展白都没舍得让她干这些重活。
苏含章笑了下,“我洗过,还是大冬天的时候。”
他低下头,摩挲掌心那层那与他气质全然不符的厚茧,茧子里头还藏着大大小小去不掉的疤。
“天特别特别地冷,我手肿得跟馒头一样,疮子都破口流了脓,一沾水就钻心地疼。母亲看不下去,帮我把衣服都洗了,还跑去嬷嬷那里给我偷药。”
“一次两次还好,可偷得多了,嬷嬷她们就发现了。她们用世上最难听的话骂我们,举着棍棒追我们。母亲拉着我拼命跑,最后还是被追上了,棍棒跟雨点一样落下来,她压在我身上,帮我全挡了去。”
“那时候我就在想,倘若有一天,我能从那鬼地方逃出去,我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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