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觉悟,总有一天黄希月会离开,所以也不觉得突兀。
“谢谢指挥,我会好好演出完的。”黄希月笑得甜美,让乐团里的人生不出嫉妒。
这个晚上注定难眠,黄希月先是给谢易之打了电话,说自己愿意去。电话里谢易之依旧冷漠,并未多热情,只让她早点去团里报道。
“啾啾,我以后要留在定城了。”黄希月一脸抱歉,“对不起呀,我想走得更远。以后只能你自己和团里走了。”
“好的。”黄啾啾心不在焉应道,此刻她只想捧着本子写上一串又一串的音符。
黄希月以为她还在生气,坐在黄啾啾床边拉着她的脸颊:“笑一个,别生气啦。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总归要各自分开走的,我待会给爸妈打给电话。”
被骚扰的写不下去,黄啾啾只好合上小本子,听黄希月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快十点了,我要给爸妈打电话。”黄希月扭头拿起手机拨号。
另一头的黄爸黄妈听到这个消息果然笑开了花,声音大到边上的黄啾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小月本来就厉害,以后在定城要继续好好练习。就像……那谁一样在电视台表演。”
“妈——”黄希月娇嗔道,“人家叫秦可啦~”
秦可是黄希月从小的偶像,她总是翻来覆去看秦可表演的视频,学着她的一举一动。
“随便随便,小月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担心花钱。”黄爸在电话旁补充道,“明天我们往你卡里多打点钱,你去买点好看的衣服,别在定城的乐团丢了面子。”
“好啦好啦!”黄希月抿嘴笑着,扭头看着黄啾啾道,“你们要和啾啾说话吗?”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那让啾啾接电话。”
黄啾啾松开捏着的被子,认认真真冲电话里的人问好:“叔叔好,婶婶好。”
“嗯,啾啾,以后我们小月要留在定城了。”黄妈站在电话旁,脸色没有刚才那么笑容满面了,只余客套,“你跟着乐团继续各地表演,也不要怪小月要和你分开。毕竟我们小月天赋不能埋没,她以后是有出息的人,你知道吧?”
“嗯。”黄啾啾垂眼看着白色的被子,走神想着上面似乎有个污渍。
……
黄希月要留在定城的消息,并不能影响黄啾啾白天去公园练二胡的行程。
公园一如既往的热闹,黄啾啾熟门熟路找到公园角,却发现一群大爷围在一边,中心处传来好听的二胡声。
好听!
黄啾啾颠颠挤在最外围,蹭着一点空隙往里面看去:是位白头发大爷,不过这大爷拉二胡拉得特别好!
一曲《二泉映月》拉完后,大爷们齐齐鼓掌,黄啾啾也不例外,手掌心都拍红了。
白发大爷好像只是路过,连二胡都是借旁人的,这会还给周围一个大爷了。
人群散了,黄啾啾只能继续找个位子拉她的二胡。
白发大爷本来都转身要走了,身后传来黄啾啾拉出来的鬼哭狼嚎声,让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这也太难听了,新手锯木头也没这么难听的声音,偏偏仔细听各个音还是正确的。
大爷重新转过身,凑近黄啾啾:“小姑娘练二胡呢?”
黄啾啾抬头,立刻停手睁大眼睛看着来人,这不是刚才拉二胡特别好听的大爷吗?
第4章
黄啾啾下意识要站起来,被白发大爷给拦住了。看了眼她手里头的二胡,白发大爷惊讶道:“这二胡有点年头了。”
一把好的二胡若是有些年头,一定是有价值的。但一把劣质的二胡说年头,多半有要报废的意味。
“嗯,很多年了。”黄啾啾点头,这把二胡还是她父母在世时买的,用的是她自己的零花钱。原本黄啾啾父母打算生日时再买把好的二胡,只不过没有等到那天。
二胡琴杆上面的漆已经斑驳了,还是黄啾啾自己漆了几次的结果。弓杆还是原来的,但弓毛早换了一次又一次。饶是如此,黄啾啾也还是学不好二胡。
“没事,挺好。”白发大爷笑眯眯地委婉道,“这琴皮换一块好点,音质能出来很多。”
黄啾啾摸了摸自己的假蛇皮,低头无意识道:“这个就很好的。”
“能让我拉拉吗?”白发大爷试探问道。
“给您。”黄啾啾递过二胡。
虽然二胡质量堪忧,濒临报废,但到底还是个二胡,在白发大爷手里一样拉出成曲的调子。
“你每一拉出一个音符都是对的,就是太生硬。”白发大爷随便拉了一段刚才黄啾啾拉的调子,“试试哼着拉拉。”
黄啾啾顺着他的意思边哼着调子边拉,调子哼得好听正确,二胡却仍然难听的很。
白发大爷心中奇怪,这孩子看起来很努力去学二胡,调子也没错,怎么拉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他向来喜欢勤奋的孩子,忍不住耗了一上午在公园,就为了教黄啾啾拉出一段成形的曲调。
……当然最后还是没成功。
实在教不会,又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发大爷注意力开始往其他地方偏,打听起黄啾啾。
“嗯,不是定城人,来这里表演。”黄啾啾握着二胡,一板一眼回答着大爷的问题。
白发大爷起了兴趣:“什么表演?”
“交响乐团,我们在学校里表演。”黄啾啾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老实道,她眼睛圆圆的,眼球占三分之二,偏生眼白又干净的像孩童,看起来总归有些呆。
听到交响乐,白发大爷更感兴趣了:“哪个学校,今天晚上会有表演吗?”
“有的,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天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定城。”黄啾啾点头说了学校的名字,接着带了点自豪,“希月会留下来,她很厉害的,要去定城一个很好的乐团。”
“希月?”白发老人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黄啾啾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希月是我们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如果您去听也会喜欢她的。”
白发大爷没有接她这句话,低头接通了电话:“知道了,别催,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白发大爷笑眯眯的:“那晚上我去看你表演,我要先回去吃饭了,家里老伴催得紧。”
“好,大爷再见。”黄啾啾这些年听多了类似客套的话,也知道大家不过是客气一下,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走得匆忙,白发大爷都忘记问黄啾啾在乐团哪个组的,导致晚上去大礼堂时,找了半天,甚至带起了胸前口袋里的眼镜,都没找到黄啾啾。
“那孩子在哪呢?”同来的老伴坐在旁边叨唠着,“都没看见,是不是找错了?”
“错不了!”白发大爷还想继续说着,台上已经开始了,两位只好停止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