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儿臣叩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之事,你就烂在肚子里。”玄汉帝疲怠地挥了挥手,让高望找人把三皇子带出去。
高望回转到养心殿时,玄汉帝正拿出了那幅《春日宴》的画,在仔细端详:“朕啊……”
玄汉帝才刚起了一个头,眼圈就红了,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指腹轻轻地点着画像上的昭敬皇后,低声道:“韫儿啊,是个好弟弟,好儿子。他有个好妻子,也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玄汉帝说罢,缄默了好半晌,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卷起画像,对高望道:“高望啊,我们来说点高兴的事。”
“年关将至,韫儿眼见就要十六岁。你将各家适龄的小娘子的画像找来,朕如今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给他选选家世清白的良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家父子,很有种亦敌亦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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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人
冬祀除岁那一日, 一大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谢珠藏推门而出,就见白雪簌簌地落在朱墙琉璃瓦上,没一会儿就没过了琉璃瓦顶。日光透亮, 更照得银装素裹, 美不胜收。
“姑娘,赵婕妤派了步撵来,说几位公主都在延祺宫。姑娘若是没事, 就早些去, 还好跟公主们说会子话。中午宫中除夕宴,赵婕妤说怕是一时顾不上, 还望姑娘去帮把手。”槐嬷嬷将伞递给阿梨,阿梨撑了伞,替谢珠藏隔绝风雪。
谢珠藏披着朱红镶着一圈细绒毛的斗篷, 手中揣着朱雀纹的火炉,轻轻地哈了一口气, 笑着点头:“那就现在去吧。”
阿梨轻快地跟着谢珠藏:“是呢,姑娘早去也好早些回来。婢子看松烟去要了好多焰火, 一准是要在毓庆宫和箭亭中间的地儿放。”阿梨说完, 又急急地捂了自己的嘴:“啊呀, 婢子是不是不小心漏了殿下的底啊?”
谢珠藏莞尔一笑, 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轻轻地“嘘”了一声:“我就当不知道。”
阿梨放下手, 高兴地点点头:“姑娘真好!桃枝她们还在萱椿亭那儿堆雪人呢,都等着姑娘回来添上鼻子眼睛, 说是‘画龙点睛’。”
谢珠藏哈哈一笑:“那我可得紧着点了。”
槐嬷嬷一听,又是摇头又是笑:“姑娘可别跟着阿梨这个小丫头胡来。雨天路滑,姑娘裹紧衣裳, 仔细脚下。”
谢珠藏应了声,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延祺宫去。
*
谢珠藏才在延祺宫落轿,里头的大公主就闻声而来:“我们都等着你呢。”大公主亲昵地拉着谢珠藏的手臂,带着她往里头走:“母妃忙得不可开交,不然她得亲自来接你。”
“我们来接谢姐姐不好嘛!”小公主从大公主身后窜出来,笑眯着眼睛道。她跟上次见又不太一样,她脖颈间带着金项圈,发髻上簪着红璎珞,瞧上去都更明艳张扬。
“有劳两位公主。”谢珠藏立刻道。
大公主快走的脚步微顿,侧头笑侃谢珠藏一句:“阿藏,瞧瞧你,怎么这般见外。母妃可是日日说你的好,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公主话音刚落,正殿里就传来赵婕妤的声音:“可是阿藏来了?”
原先赵婕妤也只客气疏离地叫“谢姑娘”,如今也唤上了“阿藏”。
“赵婕妤万福。”谢珠藏礼才行到一半,赵婕妤就从位置上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在延祺宫你还这么客气作甚呢?”
谢珠藏也笑了笑:“礼不可废。”
赵婕妤轻叹了一口气,对坐下的大公主道:“你还怪我时常念起阿藏,你说这般知礼的小娘子,谁能不多疼爱几分?”
大公主笑应了,赵婕妤又慈爱地对谢珠藏道:“阿藏,你素来和气,不过以后新人进了毓庆宫,可也要把规矩立起来。可别你知礼,还叫旁人当你好欺负。”
谢珠藏端茶的手一顿。小公主已经天真地嚷道:“我又能跟新的姐姐玩儿了嘛!”
大公主点了点小公主的额头:“还有好一会儿呢,怎么也得过了这个年。不过,许是在亲蚕礼之前。”
大公主虽然是对小公主说的,却是看着谢珠藏:“阿藏,亲蚕礼你身上担子繁重,毓庆宫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个帮手。所以,也要精挑细选,得选靠得住的人才是。我知道一个小娘子……”
“大公主。”谢珠藏放下茶杯,打断了大公主的话:“这事儿还不急,还是先过好眼前的除夕吧。”
谢珠藏说罢,也不再看大公主,而是认真地看向赵婕妤:“赵婕妤,你说呢?”
赵婕妤连忙点头:“是极,是极。前几个月,宫里也是多事之秋。死的死、关的关,人手竟然有些不足。阿藏来了正好,给我搭把手。”
赵婕妤连忙把这件事岔过去。
但赵婕妤和大公主传达的消息,依然深深地扎在了谢珠藏的心里——哪怕谢尔雅嫁给了程云溶,扈玉娇嫁给了三皇子,可依然会有其他人,来填补太子良娣的空缺。
谢珠藏心神不宁地推却了步撵,徒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午宴的散了场,宴席上载歌载舞、熙熙攘攘的热闹,就好像落在暖炉上的雪,倏忽就散了。这时的宫道,显得寂静又漫长。
“真是倒霉,我早上去毓庆宫送帖子,就被扔出来了。你瞧瞧,我这头上还老大一个包呢!这扈昭仪也真是的,她家男眷死绝了,女眷要不是扈夫人自首,也就只能剩个姑娘了。这都败成什么样了,怎么还这么横呢?”
小宫女抱怨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谢珠藏倏地停下了脚步。
“陛下念旧情,还叫住翊坤宫,妃位都没贬。你啊,算是运气好了。我听说宫令女官去的时候,扈昭仪在翊坤宫里把陛下送的珊瑚麒麟都砸了,抱着大块的碎片又哭又笑。听说砸出了好大一股奇怪的味道,可吓人了。”
“这都敢砸,怕不是疯了吧!?”小宫女当真是气狠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及。
谢珠藏重重地咳了一声。拐角后的小宫女们顷刻间偃旗息鼓,了无声息了。
谢珠藏在原地站了会儿,雪已经停了,宫里各处都覆盖着白白净净的细雪。夕阳却将这偌大的宫殿分了明暗,阳光没有照在她身上,将她拢在了阴影里。谢珠藏抬脚走入了阳光下,没有追究宫女的闲言碎语,径直回了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