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就走。
“你别走那么快呀,我跟你说话呢!到日子你早点来,有点眼力见,给我母亲打打下手……诶诶,你还给我甩脸子。”
“我还不是你徐家的媳妇,这么快就指使上我了。”
“啧,今儿个小姐脾气好大,这不是为你好吗?做个姿态而已,我母亲又不会真让你干活。”
苏媚一直都知道,苏夫人嫌她长相过于妩媚,其实并不太认同她这个准儿媳妇,不过是拗不过苏老夫人罢了。
于情于理,徐邦彦说的都没错。
可她一想到上辈子徐家的薄凉,就不耐烦做这些表面功夫。
徐邦彦举着扇子遮在她头顶,“你心里别扭不做也使得,别不理人呀你。”
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嗓音因发干而沙哑,脸上的笑仍带着一贯懒散。
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苏媚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凉轿。
“小媚!”苏邦彦扒着轿窗说,“给祖母过完寿辰我就去应天书院读书,秋闱时才能回京,一别将近三个月,别和我闹脾气了好不好?”
苏媚看也不看他,冷声吩咐轿夫:“还不快走。”
须臾,一个羊皮水囊从轿窗里扔出来,徐邦彦伸手接住,笑得有些傻气。
“给我做个喜报三元的荷包吧,讨个好彩头。”
“没空!”
“啧,你也忒无情了,好歹我也是你未来的夫君,我高中,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不、稀、罕。”
“……哪天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沤死的。”
“放心,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砰,轿身猛地一震,惊得苏媚浑身一颤,瞠目道:“你发哪门子疯?”
徐邦彦甩甩发木的手,冷哼道:“打蚊子。”
“也不嫌手疼。”
风动树摇,树叶在阳光下泛着盈盈的绿光,葱茏夏色,少年板着面孔,眼中却含着笑意。
一股复杂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苏媚悄悄移开目光,轻声道:“傻瓜。”
徐邦彦朗声大笑,苏媚却笑不出来。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徐家救不了苏家。
山风掠过庙门,萧易静静坐在歩辇上,看着苏媚的轿子消失在山路拐角处才收回了目光。
还有七天就要离京,下次再相见,也许她已为人母了。
相见……萧易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何谈“相”?从来都是他去见她,在她眼中,他不过一陌路人而已。
侍卫项良疾步穿过如林的侍从,单膝跪在他面前低声道:“王爷,皇上急诏您入宫。”
萧易眉头微皱,“早上刚从宫中出来,何事这么急?”
何况他都把差事交接完了,此刻就是个闲散王爷。
项良道:“夏太监态度恭谨,没露口风,只反复催您尽快入宫。”
萧易不再问话,即刻迅速下山。
王府侍从脚程比一般人家的奴仆快许多,刚过一刻钟就赶上了苏家人。
山路窄,萧易的歩辇和苏媚的凉轿擦肩而过。
他没有看她,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空气中只余淡淡的苦味香气。
燕儿回去后就偷偷找了中人,真寻到一间位置合适的香料铺子,但是要价很高,低于两千两不卖。
苏媚去看过铺面,库房的香料存货不多,但是种类还算齐全,柜上两个伙计也是干熟了的,正如她所希望的,转手就能开工。
她很满意。
私房钱不够,她干脆挑了几样贵重首饰给燕儿,“拿去当了,能凑多少是多少,偷偷的,别让人瞧见。”
金累丝嵌红宝点翠步摇、翡翠玉簪、朝凤挂珠玲珑钗……看得燕儿的心都在滴血。
她朦胧察觉到小姐应是谋划一件重要的事情,小姐不说,她也不敢问,只哀声抱着首饰匣子退下。
银钱到位,铺子的事很快办妥了,
苏媚调制了几味香,令伙计想办法敲开晋王府的大门。
岁数大点的伙计一听就摇头,“东家有所不知,王府用的香要么是内务府供的,要么是外头的大店铺,咱们这种人家瞧不上眼。”
苏媚抬眼看向另一个伙计。
名叫巧香的女伙计想了想道:“王府主子的生意不好做,但下头人用的香也是从市面上买的,晋王府有几个外院的洒扫丫鬟婆子倒来过咱们铺子几次,可以请她们帮忙搭桥。”
“很好,这事交给你办,燕儿,给她五十两银子。”苏媚看向年长的活计,“你别眼馋,这钱怎么花的我要她报账的。我赏你五百钱算是见面礼,铺面的生意你多照应,好好干,年底亏不了你。”
两个伙计千恩万谢送她们出来,燕儿实在按捺不住疑惑,问道:“小姐,晋王要去南边,府里又没有女主子,您这香卖给谁啊?”
苏媚悄声道:“晋王习惯用香的,那天我闻见他身上的香味,很特别,他要南下,这一路肯定要用大量的香,内务府都是按月发放,王府肯定会从外头买。我调制了三种类似的香调,试试运气吧。”
这次她的运气着实不错,巧香不负重托,见到了外院的采办,让送样品试试。
第5章
因巧香只是柜上的伙计,王府采办想让掌柜的过来。
苏媚没应,让巧香编个瞎话推了,但给她一百两银子上下打点。
她在等,等第二次试香。
晋王身上的味道不像花香或者果香那般清甜沁人心脾,带有一丝丝的甘苦味,有点像雨后的青草香,淡淡的,却是市面上少见的熏香。
如此独特的香,外院采办试过之后,内院的管事嬷嬷再试,才有资格送到晋王面前亲试。
现在就急着去王府,未免太早了些。
苏媚静心调香,力图与晋王身上的香气更接近些。
“小姐,徐老夫人的寿辰没两天了,您再不写字就来不及啦。”燕儿看着满桌的香盒香罐,头疼道,“刚刚李嬷嬷还问您的百寿图写得如何,奴婢给搪塞过去了,赶明儿夫人来问,奴婢难道也撒谎不成?”
苏媚思绪被打断,无奈放下手中的香箸,细声细气道:“我心里有数误不了事,你得空去铺子上转转,注意避着点人,一有消息就赶紧告诉我。”
燕儿犹豫半天,委婉提醒道:“纸里包不住火,老爷夫人知道您私底下和王府做生意,免不了一顿责罚,到时候可不是抄抄女则就能过去的了。”
“顾不得那么多。”苏媚摇摇头,起身吩咐道,“母亲应当从徐家回来了,捧着抄好的女则,该去请安了。”
日头偏西,天空布满了灰白的薄云,又闷又热,柳条儿直垂地面,树上的蝉一声接一声地尖叫,扰得苏媚愈加心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母亲的院子气氛有些沉重,当她踏进房门的时候,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