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研究生刚毕业, 自负而自卑, 瞧不起任何人的同时又觉得被所有人针对，同事都对这个阴沉的青年避而远之。唯独门口那个姑娘, 会每天笑着跟他打招呼，会塞给他各式各样的糖果, 会用熟稔的语气开玩笑，“纪老师眼睛这么漂亮, 为什么要遮起来？”

扶离很喜欢她, 却只能把一切想法藏在心底, 因为对方是林尽染，是C市基地最漂亮的女孩，是半数实验人员暗恋的对象，是和他这种阴暗之人完全不一样的闪耀温暖。

还因为她根本不喜欢自己。

那个女孩会在秋日午后穿着长裙，慵懒地对每一个实验人员问好, 她的语气是同样的欢快、亲昵，也是同样的不在乎。

扶离本以为他们会一辈子陌路, 可是那个永远带着淡淡疏离的女孩，此时却对他的照片产生了不一样的反应。

大脑中代表爱意的区域闪着红光，只有在感情十分强烈的时刻颜色才会这样浓郁，与此同时喜悦、思念、激动的部分纷纷亮起。扶离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过同样的扫描图，那是一对结婚六十年的老夫妻, 丈夫患有脑癌，他在濒死前身体检查。当看见玻璃窗外的妻子时，留下了同样的扫描图。

这代表着，我对你的爱超越一切，包括生命。

不知什么时候，林尽染已经从测试台走下来，她靠在门边上问道，“小博士，结果出来了么？”

扶离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他最擅长数据分析，却对这一次的实验结果毫无头绪，毋庸置疑她是反社会人格，可是他却再也无法对她下手。

‘真是个狡猾的姑娘，’扶离想，‘她一定知道，一旦我得知她对我哪怕有一点的喜欢，我都将心甘情愿为她付出所有。’

屏幕依旧停留在那张扫描图上，林尽染越过对方的身体指着一块区域问，“你之前说这个部分代表战斗，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打架。”

扶离的本科毕业论文就是大脑的结构与功能，曾经不假思索就能说出的名词释义仿佛卡在喉咙里，转了几个弯也开不了口。

林尽染用身体撞了下他的椅背，“嗯？”

对方的身体很冷，完全没有温度，但是这个字随着风吹到他耳边，几乎要把扶离烫伤。他闭着眼干巴巴地背书，“边缘系统是由与边缘叶有关的皮质及皮质下结构组成，是一种生存系统，它控制着吃、喝、交/配、战斗、躲避等原始生存行为，这个区域高亮不只是代表战斗，还有、有、有……”

有了半天，扶离愣是没说出后面那句话，林尽染轻笑着弯下身，她的手叠在椅背上，凑在对方耳边说道，“还有欲_望，对不对？”

扶离噌的一下起身后退，不过他后面就是电脑主机，桌上的东西被他噼里啪啦怼到墙上。他紧贴在桌子上，全身紧绷，活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林尽染哈哈大笑，本以为爱人这一世是个黑的，没想是黑切白，内里还是温柔而善良，她拉过椅子坐下，手拄着下巴问道，“你知道这个结果代表什么嘛？”

扶离从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的专业内容要问一个保安，“代、代表什么？”

“我并非完全不可控，”林尽染紧盯着对方道，“但是那个能约束我的人，要在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还不想毁灭世界，但是以后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林尽染向对方伸出手，“所以为了全人类的安全，纪博士愿不愿意以身饲魔，和我这个疯子在一起？”

对方沉默了很久，就在林尽染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扶离小心翼翼地回握住她的手，他眼眶微红，却硬撑着说道，“我这可是为了全人类。”

林尽染就着他的手起身，微笑着靠在对方怀里，“嗯，纪博士舍己为人，真是人类之光。”

扶离已经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他只觉得怀里的女孩又娇又软，他轻轻环住对方的腰，在心里告诉自己，

哪怕这是谎言或是陷阱，他也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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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起后，他们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林尽染依旧是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丧尸，扶离则每日泡在实验室里，朝五晚十二，堪称业界勤奋楷模。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离开这件事，林尽染是想更好的适应一下身体，以便未来的战斗，至于扶离为什么不想离开，林尽染则完全不知道，因为他们几乎见不到面，也不交流。

是的，他们也没同居。

林尽染倒是想，当她不太好意思的拿着小枕头敲开对方房门时，扶离一脸诧异，“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女朋友半夜敲门，他不但没欢迎，甚至都没让她进门，因此林尽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问问，你最近是在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么？”否则为什么没时间陪我？

“我研究那个干什么，”扶离道，“我最近在研究丧尸解药。”

林尽染点点，举起手里的小枕头，“我觉得我的枕头不太舒服，想试试你的。”

这个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吧，结果扶离闻言立即回房拿出了他的枕头，一脸坏笑道，“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想睡我呢。”

林尽染接过枕头，当着对方面砰一声关上房门。煞笔！！！你个煞笔！！！

差一点被砸到脸，扶离摸了摸鼻子去卫生间，一边走还一边说，“女人真是难懂。”当他挤好牙膏准备刷牙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牙刷从手中脱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镜子里的男人慢慢红了脸。

“她……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回到房间后，林尽染气的睡意全无，虽然丧尸本来就不需要睡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她才慢慢想明白，扶离可能是误会了。

她之前问扶离，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实际意思是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友。对方可能没懂她的点，自动把在一起理解成做她的监护人，组成和谐有爱的互助小组，共同抵御心理疾病、做五好青年。

埋在对方松软的枕头里，林尽染决定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毕竟她都主动两次了，扶离要是还不开窍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令人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三天，不开窍本窍就大半夜摸进了她的房间。他不开灯不说话，就站在床边，目光热烈仿佛能灼伤皮肤。

每晚习惯躺在床上假寐的林尽染，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作，只好睁眼问道，“小博士，你有什么事？而且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染染，我好像研制出丧尸解药了。”

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林尽染开灯问道，“你确定？”

“对，1号实验体已经基本恢复，神志清醒而且没有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