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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之并不关心江宁王府的事,那个叫做红儿的女人,还是他想法子让人买通了去勾赵蹇铎。
他现在关心的是进入产房里的简宝华。
距离她频发阵痛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那压抑着的痛苦呻·吟一声声砸在他的心上,恨不得冲入内。
坐在门口,双手插·入到发髻之中,指腹用力地压下去。
夏日里的蝉鸣声鸣得让他心烦意乱,因为是双生子,大都不到怀胎十月就生了,算起来不过是八个月接近九个月。
七活八不活……
他努力地不去想这句话,这话如同魇咒一般,伴着蝉鸣声声入耳。
如果孩子没了他和简宝华可以再生,甚至不要也是可以的,他所不能承受的是简宝华的出事。
他心中念着的是这话。
“啊……”一声长长的低低吼出的声音让赵淮之的身子一僵,他侧耳听着里头的话,“用力用力,孩子出来了。”
赵淮之便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子,双手放在了门上,目光灼灼恨不得要把门板灼出一个洞来。
孩童细小的哭声传来,就见着有人开门,是平月欢喜的面容,“世子爷,是男孩儿。”
赵淮之嘴角微勾,那浅笑转瞬即逝,这只是第一个孩子罢了。撩起袍角就要往里走。
“世子爷。”平月连忙拦住,“这是产房。”
产房是污秽之所,怎能够让世子爷入内?
“我陪着世子妃。”赵淮之说道,“别在这儿杵着,让开!”
他的声音过于凛然,让平月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小步让赵淮之上前,绕过了她,向着屏风后的床榻边走去。
染春的动作很利落,她嫁了人也生过孩子,作为简宝华的陪嫁一齐到了世子府邸,此时已经清洗了婴孩身上的血污,把孩子裹在襁褓之中。
她抬头的时候就见着世子爷,当即就愣住了,想了想以为世子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儿子,就抱着孩子上前,谁知道见着赵淮之的目光从襁褓上挪开,大步向着简宝华的方向走去,到了床榻边,双手握住了简宝华的手。
简宝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飞速的流失,想要提醒人让她含一片参药,但是开口的声音近乎呢喃,让丫鬟还以为简宝华是在欢喜,想要看一看孩子,催促着染春快些把孩子洗干净。
简宝华感觉到了手被人握住,睁开眼,她对着赵淮之低低说出,“参药”两字。
赵淮之一下子就变了颜色,铁青着脸,“夫人已经没了力气没发现吗?太医署备下的药丸谁收着!”
染春连忙说道:“在我这里。”把孩子递给了颂秋,让她抱着,自己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了白玉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让简宝华含着。
颂秋哪里抱过这样刚出生的软趴趴的孩子?想到染春先前交代的,慢慢地放到旁侧的摇篮里去。等到孩子放下的时候,她的额头也出了一头的冷汗。
赵淮之看着简宝华,手里死死抓着简宝华的手腕,乞求着上苍让她度过这一关。
简宝华生下第一个后是一时脱了力,等到含了用人参萃取而做的药丸,四肢百骸就有了力气,感受身体的阵痛,等到发作的时候就准备一鼓作气生下孩子。
用力的时候,额头上崩出了青筋,握住赵淮之的手也格外用力,他却浑然不觉。
“再用力一点。”因为有世子爷在场,稳婆的声音也小了些,不似刚刚赵淮之在外听到的声音洪亮。
“当我不在。”赵淮之说道,低头亲了亲简宝华的手背,“听稳婆的,稳住呼吸,用力。”
第二胎不过是半刻钟,简宝华的身子一松,就听到有人喊道,“生了生了。”
赵淮之看了过去,那稳婆抱住了一个小声哭着的血团,激动地说,“是个女孩儿。”
赵淮之收回了视线,就看到简宝华的眼皮一翻,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快让大夫进来。”“血!”
赵淮之与稳婆同时开口,赵淮之听到了血这一字,声音到最后都有了颤音。
握住简宝华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不住地亲着,“你一定要好好地……”语气是说不出的无助。
简宝华也不知道昏沉了多久,偶尔醒来能够吃些药,说不得话,就又昏睡了过去。
她总是见着赵淮之一天天的憔悴,却又没法子开口安慰他。
大约过了一个月,她觉得眼前是一片血色,身上也暖洋洋的,再次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了面上生着杂乱长须的赵淮之,他的一双眼也是熬得通红。
“你醒了。”他把她抱入到怀里,轻轻的,似乎生怕伤着了她。
简宝华刚开始的意识还没有回笼,被赵淮之这样一抱,伸手抚着他的脸,“怎么这幅模样?”
她开口的一瞬间,那沙哑的声音让她自己都吓到了,再看看自己的手,也是瘦的只剩下了骨头,腕子上孤零零悬着那碧油油的翡翠镯。
赵淮之的面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喝点水。”
这水是用蜂蜜泡的,甜滋滋的。赵淮之见着简宝华喝过了水,依然双目清明,双唇轻颤,“你终于醒了。”
简宝华的手抚着他的脸,忽的觉得手心里有些湿润,那是他的一滴泪。
那泪水灼的她的手发烫,心里也是发烫。
“我没事了。”她温温柔柔地说。
是陈述,也是承诺。
我的世子爷
那一日简宝华失血过去, 当即去了, 或者是当场救了回来, 但因为身体太过于衰败, 无法从沉睡中醒来……
像是坠入到了深渊, 黝黑与空虚埋没了他, 无法从梦魇里挣脱。
呼、呼、
粗重的喘息, 神色都露出了狰狞。
猛地睁开眼,心跳急速的让他的脸色都带着莫名的红。
那只手伸向了简宝华的鼻下,感受到了清浅的呼吸, 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怕。
伸出手颤颤巍巍环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 深深吸了一口气。
简宝华醒了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赵淮之的动作, 手臂攀附在他的脖颈,整个人蜷在他的怀中, 柔柔说道, “我在这里。”
她刚醒来的时候, 赵淮之常常会从梦中惊醒, 探一探她的鼻息。她知道, 他是怕她去了。
半个月后, 她面上不再似先前那般苍白无血色,手脚也有了力气,身上也渐渐不再是一把骨头, 而有了肉, 赵淮之做这个梦才少了些,没想到今夜里又梦到了。
赵淮之不说话,只是呼吸急促,含住她的唇。
赵淮之的呼吸越发急促了,临末却凭着惊人的自制力挺直了动作,伸手抓住了简宝华的手,摇摇头,“你的身体。”
简宝华听了赵淮之的话,她所做的是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她从来都是个好学生,学着他曾经做过的那般,含糊说道,“现在无碍了。我是个大夫,我知道。”
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
赵淮之知道简宝华会些医术,听到了简宝华的话,哪里还忍得住?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