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这么一说, 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后人们就都知道了。
人一多,渐渐知道, 这女医士会看病,还便宜,菩萨一般的人物, 时间一久,就都愿意往这里来。
傅宝仪一个人, 接待, 写方子,抓药。现在她这里药物种类不是很齐全,需要去城里进货。这处宅子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用来种药正好。只是所有事都她一个人来做,有些累。
但一家人在一起,已经很好了。
村里没有私塾,闲暇时候,宝仪就教宝柒认字,读些她能读的懂的书。
安慰日子没过两天,这天刚蒙蒙亮,宝仪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个人。她心惊肉跳,举着蜡烛问是谁。
竟然是原来药房的小徒弟,阿白。
小徒弟背上背着包袱,看样子很可怜:“自从夫人不去药房后,我便时不时去府上看看。那天天晚,我看见你从府里偷偷跑出来,上了马车,我就跟着来了…”
傅宝仪叫他进来,严肃道:“别人可曾知道?”
小徒弟摇头:“不知道。这事儿我一个人都没说。我跑了几日,实在是跟不上马车的速度,走一路歇一路,四处打听,才跟着夫人到了这里。”
傅宝仪只觉一阵后怕。幸好只是阿白。
“以后不要叫我夫人,我已经不是什么夫人了。”傅宝仪匪夷所思:“你为何不在药房呆着,反而跟着我到乡下?”
小徒弟吸了吸鼻子,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唇红齿白的冒傻气,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夫人…长的很像我姐姐…我姐姐,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夫人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收了我做徒弟…”
傅宝仪不辨话中真假,但又说不出小徒弟会骗她的理由。
正好她这里缺人手,忙不过来。
她点头:“你若是诚心呆在这里,我可以留下你。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吗?”
阿白忙不迭说好。他脸上红红的,害羞道:“那我以后,能换你一声阿姐么?”
“能。”傅宝仪坐于椅上,视线柔和打量他:“我是偷偷逃出来的,被人发现,是重罪。你不怕被牵连?”
阿白摇头:“不怕!”
不怕就好。
傅夫人很喜欢阿白,觉得他年纪小,肯吃苦,能干,心里把他当作半个儿子养。来了个帮手,傅宝仪也不是很忙了,甚至有了多余的时间,把后院的药园子开垦出来。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播下药种,再下几场雨,叶子便会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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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里的下人,最近日子不好过。都提着一口气儿,生怕哪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一不留神,项上人头不保。
侯爷发过一场怒,一屋子人差点没吓破胆。但奇怪,第二天,侯爷又平静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照样早上去军营,晚上回来。
郑伯看在眼里,担忧道:“若侯爷担心夫人在何处,可差人去寻。”
沈渊庭面无表情,在纸上习字:“以后,不要再提这两个字。就当没这个人。”
郑伯说是,不再言语。
她想走,腿长在她身上,他留不住。
沈渊庭下笔越来越快,笔走龙蛇,一张纸很快写满。他神情淡寡,蘸了墨水,换一张纸。
这世上没谁离不开谁。
很快天黑了,沈离小小一人,独自坐在桌前,把玩着筷子。他歪着脑袋,嘴里挤出几个字:“柒儿呢?”
沈渊庭面色沉沉,给他夹菜:“柒儿走了。”
沈离又问:“她姐姐呢?”
“死了。”沈渊庭给沈离剥了只虾,喂进他嘴里:“吃。”
沈离被沈渊庭吓哭了,憋红了脸,很快大哭起来。
沈渊庭放下筷子,叫下人来,哄沈离吃饭。偏偏他不好好吃,动来动去,挣扎着,眼泪滚成了泪珠子。
沈渊庭眉眼含怒:“你吃不吃?不吃,就把你扔出去喂野狗!”
沈离噎住了,呆愣愣的,浑身发抖。
郑伯连忙叫婢女把沈离抱下去。他一笑:“小公子还小,不懂事。”
乱七八糟!
沈渊庭扔了筷子,到重华殿。他走到桌前,推开窗户,随手取了本书,《朱貢议事》。
那人一边伏案写字,唇瓣含着浅笑:“《朱貢议事》是本好书呢。侯爷若有时间,可好好读一读。”
沈渊庭立即扔下手里的书,眉心微皱。
书读不下去,他疾步到浴房,唤人倒热水进来。有两个青衣婢女要进来照顾,刚一进来,就好大一股苦味。
沈渊庭眉越拧越紧:“出去。这里无须伺候。”
婢女面面相觑,连忙退下去。
浴房空旷,好像有人在念书,声音悦耳清脆,缓缓传到他耳朵里:“白药性寒,不适女子。黄喉润肺,可于秋食。《千金方》有治头疾之术,《百草图》时常谨记于心……”
明明这里空无一人。
沈渊庭心里一股烦躁,一脚踹翻浴桶,热水哗啦啦撒出来。
他扯下衣服,简单擦洗,倒在榻上。
恍惚又有人,穿纱衣,圆圆的,带着狡猾气儿的一双眼睛,扎着一股长辫子,低着头给他上药。药上了,她嘟着唇瓣吹了吹,笑眯眯的模样:“侯爷上了药,很快就能好。”
后来,又是她笑着说,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假的,都是假的,没一个东西是真的。
沈渊庭将那玉枕挥在地上,觉得不够出气儿,又挥手摔碎了盏白玉兰雕。殿里一片狼藉。
窗台上摆着一盆紫色叶子的植物,沈渊庭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傅宝仪种出来的。她捧着那盆花,跟捧着个宝贝似的,天天浇水,除虫。
对一盆花都这么上心。
沈渊庭三两步走到窗台前,撩开珠帘,举起花盆来就要摔在地上。
动作顿了顿。
一开始,她就没有过真心。
他终是没有把那盆花摔在地上。
看了看,放在了窗台。
沈渊庭踹开侧殿的门。一切还是原来样子,一点儿没变。她喜好崔胜的笔墨,把真迹挂了一屋子,一副都没带走。梳妆台放着把玉梳子,她常常坐在这里梳头,长长的头发,缠在两个人身上,像是藤蔓。妆奁里的玉石钗子,她通通没动。
好啊,好得很。
沈渊庭胸口发堵。从遇见她开始,就对她没好感,现在也是。
他是天之骄子,从未品尝过这种怒火滋味。
那股火越烧越旺,把他四肢百骸都穿透了。凭什么只有他在这里生气?
夜色沉沉,摄政王着深色玄衣,疾步出门,“”跨于马上,连夜疾驰出府。马蹄声音急促如雨点,回荡在空荡荡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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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姐儿,天亮了,快起床。”傅夫人荆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