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声秉着呼吸,在这处脏乱差且哄闹的地方排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隔着玻璃见到售票员。
“一张去北京的,最早什么时候?”
售票员连头都没抬,专心盯自己面前的大头机,手里键盘打得啪啪响,对他说:“最早明天早上的,你要靠窗还是靠走廊?”
“靠窗的。”
程声等着她打印车票,可售票员刚把打好的车票递给他,程声就反悔了,脱口而出:“再退了吧。”
售票员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写着“你有病吧”,嘴里说出来的话还算客气,“这么一会儿也得收退票费。”
程声说了句“行”,等着售票员把余钱找回来慢慢挪出队伍。
他朝外走,漫无目的在火车站外围绕了两圈,在门口的烧饼摊上买了个烧饼,蹲在马路牙子上毫无形象,吃得一嘴烧饼渣。他囫囵吞枣地吃完一个烧饼,发现这团面团还没堵上心里往外涌的酸劲,又招呼老板再加两个烧饼。
这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天上的颜色往紫挪去,正好推过白天里灰蒙蒙的天,程声在这片由紫转乌的天幕下抓着两个油滋滋的烧饼往嘴里塞,塞着塞着心里的酸就全变成眼泪往下止不住地淌。
老程总说读书人要体面,可以油滑可以惺惺作态,但不能一脸穷酸样在外面丢人现眼,他要是瞧见程声挂着一脸眼泪蹲在火车站东边马路牙上啃烧饼这模样,非得气得当即脱下皮鞋往他身上抽个百八十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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