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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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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婶见苏瑶哗啦啦的从鱼篓里倒了满满当当的一盆河鲜,有些好奇,问道:“丫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这都要吃晌午饭了。”

这卖河鲜一般都是赶着早上来卖,那时候买菜的人多,价格也好,到了中午虽然也有一批晚起的来买鱼虾,但是人少还压价格。现在还守在这渡口边上卖河鲜的,无非是早上的没卖完,想着能在中午的时候给卖掉,不然只能拿回家自己吃掉了。

“家里长辈病了,要换钱买药,只能现抓了一些来卖。”

苏瑶又搬出那套说辞来回答,她看了看对方盆里的鲫鱼,有心打听道:“婶子,我没怎么出来卖过鱼,能不能向您请教下,我这些鱼虾多少钱可以卖出去,我实在是急用钱。”

大婶拨了下苏瑶的盆里的鱼,见大多数都是鲤鱼鲫鱼小河虾,倒是一尾红鲤格外稀奇,说道:“这鲤鱼鲫鱼的一文钱一斤,虾是两文一斤,倒是你这尾红鲤值钱了,但是这边不太好卖呀。”

“啊,为什么呀,不是都喜欢红鲤鱼吗?”

大婶见苏瑶瞪大了杏眼,圆溜溜的很是可爱,便从身后的箩筐里拿出了一根黄瓜分了一半给她,边吃边说道:“这不怎么说你来的太晚了呢,能买得起红鲤鱼的都是这镇上的大户人家,而这些大户人家采买早上都买齐了,现在大晌午的能出来买菜的都是一些起晚的懒婆娘,买点鱼虾还要给你压价呢,更何况是这不便宜的红鲤鱼。”

苏瑶闻言有些沮丧,捧着那半根黄瓜达拉下了脑袋,没想到这卖个河鲜还这么多弯弯道道,她还以为跟­​现‌­‍­代­­‍的菜市场一样,只要摆着总会有人买。

大婶许是看出了苏瑶的失落,再想到她卖河鲜的目的,有心帮她一把,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呀也别急,在这里卖不出去,不代表别的地方卖不出去,你顺着路到汤口镇上去,镇上有咱们这最大的酒楼叫迎客来,他家的少掌柜人好心善,你把你的事情跟他说一下,准能把鱼卖掉。”

苏瑶一听,来了精神,赶紧朝着大婶千恩万谢:“谢谢大婶,祝您今后生意兴隆盆满钵满!”

“哈哈,嘴还挺甜,快去吧。”

大婶笑着虚点了下苏瑶,帮她把鱼重新装好,示意她赶紧去镇上卖鱼。

苏瑶根据大婶的指点顺着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就进了镇子,这汤口镇原本只是个小村庄,后面因为恒河的支流改道,汤河途经这里与沐河交汇,慢慢的来往的商人客船多了,就成了镇。

镇子不大,苏瑶问了人很快就找到了酒楼,门庭开阔装修气派,正红的朱漆大门上黑色的门匾写着‘迎客来’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因为是饭点,陆续有人进出,店小二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突然看到抱着木盆渔女打扮的苏瑶,倒是习以为常的走过来说道:

“今个不收河鲜了,明儿早点来。”

说完就要转身进去,苏瑶赶紧拦住他,祈求道:“小哥行行好收了这些鱼虾吧,都是刚捕捞上来的,还有一尾红鲤鱼非常的少见!”

店小二有些不耐烦了,自打知道自家少掌柜心善后,总有一些渔民跑来卖鱼,昨天那位嘴巴里嚷嚷的都是刚捞上岸的,结果拎到后厨没多久就死了,今天又来一个,真的是烦人。

“去去去,今天不收,赶紧走开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苏瑶被店小二连哄带赶的挤到了一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继续厚着脸皮上去兜售吧。

就在这时,店内走出一位少年,少年浓眉大眼的嘴角天生上翘,看着很是可亲,他看到抱着盆子低着头的苏瑶,见她要走,便连忙喊住说:“姑娘留步,你若是卖鱼,我们这是收的。”

苏瑶一听,赶紧回过身,激动的问:“真的吗,真的收吗?!”

少年见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脸颊不自觉的有些发烫,而边上的店小二见自家少掌柜又要当好人,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少年安抚的看了店小二一眼,对着苏瑶说道:

“但是我需要先检查下你的鱼是否新鲜,要是新鲜我可以做主收下,要是不新鲜就没办法了,还请姑娘见谅。”

“我懂的,不新鲜我绝不敢卖你们的,你看看,我这些鱼虾都新鲜的很。”说着苏瑶赶紧放下木盆,把鱼虾倒出来让少年查看。

少年蹲下身伸手在盆里拨弄了几下,见这些鱼虾果然新鲜的很,特别是那尾红鲤见被人摆弄了尾巴,还脾气贼大的拍了少年一脸水。

“哈哈哈,这鱼的脾气还挺大”少年也没生气,乐呵呵的抹了一把脸,对正期盼的看着自己的苏瑶说道:“这些普通的鱼虾我给你个包圆价格二十文,至于这一尾红鲤我出三百文,你看可行?”

苏瑶一听这个价格,哪里还有不行的,这明显是少年照顾自己了,她连忙点头说:

“行的行的,谢谢你!”

“那还劳烦姑娘跟我一起把鱼送到后厨。”少年又对店小二说:“来喜,你去跟账上说一声,支三百二十文出来,我等会带这姑娘去取。”

说完把地上的木盆抱起来,带着苏瑶往后厨走去。

苏瑶跟着少年穿过大堂到了酒楼的后院,院子不大,庭院靠左有一棵梨树,梨树下摆满了坛坛罐罐,后厨内热火朝天,三位厨子正在炒菜,两个切墩的学徒在那处理着配菜,角落还有两位大娘在洗菜择菜,见到少年进来,都停下来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苏瑶听见他们都喊少年‘少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大婶嘴里的心善的少掌柜,也怪不得他肯收自己的鱼虾。

少年把鱼虾倒入酒楼自制的水箱内,然后吩咐了几句就带着苏瑶离开了,离开前还从灶台上拿了一小块糕点递给苏瑶让她吃。

苏瑶不好意思的接过糕点,对着少掌柜道了谢,越发觉得年前的少年人帅心善,眼神一瞥,突然看到梨树后别有洞天,刚才走过来时只注意到了坛坛罐罐,还没发现树的后面还有一扇门。

少掌柜注意到苏瑶的眼神,见她看着树后,便向她解释道:“那是存放杂物的地方的,走吧,我带你去取钱。”

“嗯嗯,好的。”

听到人家特意的跟自己解释一下,苏瑶心想:这少年的性格真是善良又体贴啊,妥妥的温柔挂小帅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院子,没有注意到,就在她们转身的时候,那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一道缝,有一道视线从里面探出,落在了苏瑶的背上。

……

跟着少掌柜取了钱,苏瑶看着帮了自己大忙的少年,决定请人家吃一顿饭,表达一下她的感激之情!

“少掌柜,我想请你吃面,可以吗?”

看了下菜单,炒菜请不起的苏瑶决定请吃面。

对于苏瑶的请求,少掌柜有些诧异,但是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心头不由一跳,点了点头说道:“行的,那我们走吧,出去吃面。”

出去吃?

苏瑶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少掌柜,这不是他家的店吗,怎么生意不给自家做吗?

少掌柜看出了苏瑶的困惑,小声的解释道:“我家的面我不爱吃。”

苏瑶:……

小老板,你这么实诚的鄙视自家的厨艺,真的好吗?

少掌柜带着苏瑶出了迎客来,去了一家小面摊,面摊的老板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头,见到少掌柜后很熟络的打招呼:“少掌柜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嗯,郭爷爷,要两碗阳春面。”

老板这才发现少掌柜身后跟着的苏瑶,见苏瑶长得白嫩,圆脸大眼看着就讨喜,不由乐了起来,说道:“少掌柜,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这么好看。”

少掌柜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怕苏瑶生气,赶紧说道:“这是今天来卖鱼的姑娘,郭爷爷快去做面吧!”说完看了眼苏瑶,见她神色如常还很新鲜的瞅着面摊,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他招呼苏瑶坐下,两人面对这面,又离得那么近,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瑶见氛围这么尴尬,就想找点话来说,正巧她想问问关于去太湖的事情,便开口问:“少掌柜,我能否问你一些事情?”

“可以的,姑娘你只管问。”少掌柜有些不敢看面前的少女,一身最普通常见的渔家打扮,缺衬的她格外的活泼俏丽,像是长在他心坎上的人一样,情窦初开的感觉让这位老成的少年感受到了心跳加速度感觉。

可惜苏瑶只关心自己回家家乡的事情,她问:“不知道少掌柜听没听过太湖?”

“太湖?”少掌柜思索了下,回道:“听过,曾听家父讲过,在离这里几千里的地方有一座美丽的大湖,他年少走南闯北时曾去过,说那里的丝绸甚是美丽,也是靠着那些丝绸他才建立了现在的迎客来,怎么姑娘是想去太湖吗?”

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苏瑶,在他看来,太湖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

面对少掌柜的诧异,苏瑶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要去太湖。”

“所以我想请问少掌柜,是否知道从这儿出发过去,全走水路的话,可知道有哪些水系通往太湖?要怎么走?”

虽然很好奇苏瑶为什么要去太湖,但是他选择把疑问咽进肚子,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我所知道的仅仅是幼时家父的叙述,当年家父是坐船过恒河去了芈城,又经芈城的商道陆行到宁城,过宁城乘船一路向南到达太湖,具体到底途径那些地方我就记不太清了,如果姑娘真的想去太湖,可以先到芈城,那里有经常南上的商队,你如果是一人,可以搭伴商队,那样要安全些。”

苏瑶听他这么详细的叙述,还给自己建议,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

“谢谢你!少掌柜!你真是个好人!”

“不、不用这样谢我,我叫李钰,你可以不同喊我少掌柜。”李钰有些害羞的避开她的视线,但是一想到她要离开,又有些难受。

苏瑶没察觉出少年的忧愁,她开心的自我介绍:“我叫苏瑶,不管怎么说,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又买了我的鱼,又告诉我路,你真的真的是个大好人!”

再次被颁发好人卡的李钰惆怅的笑了笑,逃避式的起身道:“面应该好了,我去端。”

少年的脚步急促,背影有些许的落寞,但可惜苏瑶并没有觉察到,她满脑子都在盘算自己怎么回太湖的事情,突然她感觉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猛地打了个冷颤,她回过身去找,发现身后的街道人来人往并没有谁在看自己。

估计是错觉吧。

苏瑶嘀咕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把竖起来的汗毛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少掌柜:我感觉我恋爱了!

谢曦:你的感觉是错觉,你只是个工具人

苏瑶:总感觉有人盯着我,难道是我太美了?

谢曦:……放我出来,让我打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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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跑公主的婢女5

两人吃完面,李钰就被小二哥喊回去说有事情处理,走之前,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问:“苏瑶姑娘你一定要去太湖吗?”

看着他炽热的双眸,苏瑶有些不自在的错开视线,点了点头,说:“那里是我的家乡。”

“……那请保重,我、我走了。”

在看到苏瑶点头后,他就知道两人没有任何可能了,突然好羡慕父亲啊,少年孤永走天涯。

望着李钰远去的背影,苏瑶抱着自己木盆捶胸顿足,没想到第一次被人喜欢,居然是在这​‍古­­‎‍​代‌­‌‎​,就是年纪小了点,不是自己的菜呀!

苏瑶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苏瑶呀苏瑶,接下来你要操心的事情多了去呢,还是别想这些咯。

……

汤口镇虽然面基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苏瑶兴致勃勃的体验着​‍古­­‎‍​代‌­‌‎​的商业圈,但是囊中羞涩的她只能看看摸摸,不过这倒是让她对​‍古­­‎‍​代‌­‌‎​的物价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也明白了自己要是想着跨越几千里回太湖,手里这点钱根本不够用。

收回黏在各式饰品上的目光,苏瑶开始合计自己接下来的花销,船上的粮食够几天吃的,可以不用买,但是衣服得买两身,不然根本没得换洗。一身按二十文算,那两身就要四十文,看来这去芈城的路上还要再补点鱼卖掉换铜板。

至于去了芈城跟商队肯定是要花钱的,而且看样子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是不知道手里这些钱够不够,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先在芈城找份工作赚钱,自己这么个机智的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成。

苏瑶非常乐观的拍了拍手,走进了成衣店,一番砍价之后买了两身最简单的粗布衣裙还有内衣,把衣物包好放进木盆里,抱着就朝镇外走去。

没了来时的重担又解决了问题,回去的路苏瑶走的欢快,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回头看除了形色匆匆的行人,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难道是错觉?

苏瑶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猛地回头,只看到远远几位在往镇子走的行人,这才放心来。

回到渔船时天色已经渐晚,晚霞如锦缎一般披在水面上,粼粼的波光上不时有鱼儿跃出,远处还有归来的渔船摇摇晃晃。

苏瑶把买的东西放进了船舱,数了数自己剩余的钱用布包好放起来,上船时她跟边上的船夫打听了下,从这里去芈城要走上一天半的时间,而且刚才观察了下,这临近晚上停泊的船只变多了,她一个年轻女性有点不安全,所以决定现在就出发。

这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吓得苏瑶感觉出了船舱去查看,发现是有货船卸货时出了岔子,一箱货物砸在了地上,又看了两眼,苏瑶就收回视线,俯身解开了绳索,用力一推把自己的渔船推离了岸边。

汤河的河道不大,因为贯穿了恒河沐河两大水系,来往的船只很多,其中不乏那些跑汤口镇和芈城的客船,跟在那些船只后面,苏瑶不怕迷路,她望着逐渐变小的汤口渡,回想着今天遇到的人。

老丈的善意的理解,大婶热心的帮助,少年真挚的情感,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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