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生得极美,琼姿花貌,美艳绝伦, 仔细一看, 竟和殷容华的样貌有着□□分的想象。
席厌雪正惊奇着,就又看见自己身后走出来一个小巧的身影。
他像是看不见席厌雪, 竟然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那是团子一般矮矮的小娃,他只看得到背影。小娃乌亮的头发被束得一丝不苟,一身雪色裘衣, 套在身上虽然看得出很温暖,但是很笨重。踩出一连串小脚印的同时,身上还覆了层薄薄的雪。
席厌雪就看着白团子站在雪地里,那个女子几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身后的婢女也跟过来,撑起了骨伞遮在她们母子两头上,将漫天飘雪挡在了外面。
“你说你怎么又去捉麻雀了?那麻雀太凶,你也不怕伤着你自己。”她声音温柔,说话也全然不带责骂的意思。然后她心疼地摸了摸团子冰凉的小脸蛋儿,觉得冷,还搓了搓手心,用手捂了捂。
“娘,那不是麻雀。”
席厌雪走过去,就看见小团子虽然奶声奶气,但声音淡淡,一本正经地说:“那是灵魇,看见不捉,府上的人容易做噩梦。”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团子的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可爱极了!
席厌雪心道,殷容华说过,两个人互通识海之时,会看到对方的记忆。
那么他现在看到的,是殷容华的过去吗?
也就是说,这难道是小时候的殷容华吗?
望着眼前的小团子,席厌雪当即心头一软:好可爱!!!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不是看小团子的时候,虽然他也很想看,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倏地,又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伴随一阵快步声。席厌雪抬头,便见另外一个粉色的奶团子从长廊里奔跑过来,后面还跟着焦急的奶娘。
“哥哥哥哥!是不是又看见灵鸠啦!蓉儿也想看!”
席厌雪骤然微惊,这竟然是殷容华的亲妹妹!
他们的娘亲还未说话,就见小殷容华面无表情道:“你不能去。”
“危险。”
然后就见粉团子扑了过来,抱着白团子的胳膊晃啊晃,可怜巴巴地都要哭了:“不嘛不嘛,哥哥带我去,带我去嘛!”
然而小殷容华仍旧不为所动,板着张小脸:“不行。”
“哇啊——”粉团子哇地一声哭了。
娘亲忙不迭地开始哄妹妹,小殷容华则是说走就走。
席厌雪正哭笑不得时,就见周围场景如同被掀开了幕布一般,换了另外一个模样。
这一次是黑夜,偌大的庭院里,雪已经停了,但是厚厚的雪铺了满地。周围点了一排排长明灯,照得这庭院灯火通明。
又是白天那两个小团子,他们身后围了数名护卫与婢女。但是还有一位老者,那人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身黑衣,时不时会督促两个团子几局,看上去像是师长。
只见那两个奶娃娃围着一个圆形的阵法,阵法闪着荧荧紫光。里面有一只巴掌大的紫尾小鸟,唧唧喳喳地扑腾着翅膀。可外面仿佛有一个屏障遮挡着它,令它根本飞不出去。
殷容蓉满脸欢喜,指着鸟儿的翅膀问:“哥哥哥哥,它翅膀上那紫色的亮亮的东西是什么呀?”
小殷容华漠然开口:“那是他的武器。”
“它的腿上也亮亮的呀?”
“它全身都是武器。”
两个小家伙一问一答,席厌雪看得出来,虽然小殷容华很清冷,但是很宠妹妹,很有耐心,有问必答,冷萌冷萌的。
“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席厌雪转身,是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那美妇人正是殷容华和殷容蓉的娘亲。不用猜,那高大俊郎,气质脱俗的男子定是殷容华的爹了。
妹妹立刻欢脱地站起身飞奔过去,被男子轻松抱了起来。小殷容华则是不紧不徐地走过去,俨然有种小大人的感觉。等他刚一走近,娘亲就满脸笑容地搂住他,把团子一样的冷萌小殷容华搂进怀里。
席厌雪就算不用体会,也能感觉这冰天雪地中,父母的怀抱一定无比温暖。
席厌雪目送着他们与身后乌乌泱泱的护卫婢女一同离开,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着笑意。然而下一瞬,他的周围忽然出现火光冲天,场景竟是变成了一片火海!还是那恢弘气派的楼阁建筑,还是那熟悉的侍者服饰。席厌雪的眼前却变成了尸横遍野,鲜血淋漓,黑烟肆起的场景!
席厌雪瞳孔紧缩,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的心脏砰砰狂跳,不好的预感昭示着这一切恐怕是当年那场可怕的诛杀之战!他踩着染了鲜血的雪地一路寻找,人呢?殷容华和他的妹妹,还有爹和娘,他们人都在哪里??!
他跑了好久,寻了好久,遍处都是凌乱的血脚印,墙上甚至有血手印,走到哪儿都能看见死无全尸的尸首!
忽而他停住脚步,终于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那是庭院里的一棵粗腰榕树,树的底部布了金色的法阵,在空旷的雪中显得孤寂苍松。而那树中正藏了两个人,一个老者和一个小娃,看上去是一道障眼法。
“听着,你的爹娘已经死了。你妹妹也落入了他们手里,恐怕也凶多吉少!”
“我只能救一个,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等待有朝一日给你爹娘亲妹报仇雪恨,你现在就是痛到死,也绝不能出声!”
那小娃正是殷容华,小殷容华睁大双眼,热泪盈眶,嘴巴被身后的老者死死捂住,原本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袍此时竟沾满了鲜血与污秽!
他想挣扎,想挣脱。可是与周围猩红的火光相比,他是如此地弱小可怜。
“看着他们,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老者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的说,让他看清时不时会路过的,手持法器的人。
“记住你的爹娘都是被谁所害,你爹清高一世,匡扶大义,一生为民除害,最后却被这群所谓的正道联合诬陷诛杀!”
“记住他们,有朝一日,你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席厌雪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终于明白了,他所看到的都是殷容华记忆里最深刻的记忆。难以磨灭,难以洗刷。那是一根生生扎入血肉里的尖刺,生生世世都无法祛除的惨痛记忆!
心口是撕心裂肺的痛,他走过去,好想将那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可是他连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都做不到,他的手一碰上殷容华,就会半透明似的穿了过去。
倏地,小殷容华突然不动了。原本拉扯着老者衣服的小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身子僵住,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
席厌雪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下意识偏过头闭上眼,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