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自己给了这个男人今天的一切,不然他只有一辈子在泥土里滚爬的贱命,就像是河底的泥沙,被浊流裹挟着,冲刷到滩涂上,渐渐干硬,被黄土掩埋,从生到死都不会在世上留下一点声音、他永远不懂得占有和索取,永远不会明白生命的意义。
然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她说不清,只是脑海中有一个朦胧的念头,随着腹中的胎动而跳跃,她像是被苔藓包围的一株野草,草草地照了片刻的阳光,便以为自己懂得了光。她被压在幽暗肮脏的柴房里承受辱虐,眼底却忽地生出无限柔情,仿佛自己是全世界最有魅力的女人,可以对被她迷住的男人为所欲为。
她抬起胳膊,双手在空中摸索着勾住孙老大的脖子,抬高身体去吻他的嘴。
娼妓是不与客人接吻的,她伺候孙老大许多次,却也是第一次碰他的嘴。
孙老大的黄牙里泛着一股腥臭味,就像他本人一样粗鄙,可翠姨却将它描摹成琼浆玉液,急不可耐地张大嘴巴,勾着对方的舌头往自己的嘴里引。
孙老大果真被她勾起了更高昂的兴致,以更加凶狠的方式侵犯她。她被巨浪卷着,全然无从凭依,只能用手牢牢攀住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心全都凭附在对方的身上,哪怕这个人正为她带来无尽的痛苦。
莫非这就是她的命。
她流了泪,泪水把胭脂冲刷得一片模糊,可她的心底却又生出几分决然的快意,仿佛只要能将这个男人留下来,她便是暴风雨中凯旋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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