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瘀的膏子用完了,奴才请您再赐下些。” 杨皇后便命静素去拿,然后心疼道:“太上皇又罚他们哥几个了?这哪里是看孙子读书,分明是当年他老人家捉敌审贼的情形!皇上也忒狠心了,就这样把儿子们扔下不管了?” 邹女官及时为杨皇后刹车,阻止她从心疼儿子的正确思想转向怨怼皇帝的危险行为。 黛玉低了低头,觉得心里微微一颤。 他信里只说太上皇管教严格颇为辛苦,可不曾说总要挨打啊。 杨皇后又嘱咐了许多话后才放了王中去,然后忽然转头拉着黛玉的手恳切道:“你放心,太上皇虽然狠一些,但手下极有分寸,绝不会破皮留疤,更不会伤到面容坏了相貌。” 这话一说,黛玉顿时脸通红。 邹女官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贾宝玉:放我出家吧,我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
第60章 面对面
杨皇后见黛玉害羞, 不由笑道:“我们西北那边的男子多上过战场征战, 闺中的女孩最怕的啊, 就是说好了亲事,结果夫君又上了战场,缺胳膊少腿的。” 静素忙岔开话题,替黛玉解围道:“娘娘, 这祛瘀膏就剩两盒了。奴婢再去太医院送药, 让太医们给配一些吧。” 杨皇后便将剩下的两盒让人拿了来,塞给黛玉:“这是我们杨家的秘方, 我带进宫里来的。其实用它消肿祛瘀都是杀鸡用牛刀,这药膏涂上,那么长那么深的刀伤都能恢复如初。”杨皇后两手比了个一人宽的长度。 黛玉表示对这话的真实度持保留意见:人都一刀两断了,还怎么能恢复如初? 杨皇后笑眯眯:“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平日磕了碰了怎么好, 女孩子家最是不能留下疤痕的。” 邹女官对黛玉科普了几味里头需要的珍贵药材,都是西北那边的特产,京中绝少。 皇后边听边点头:“正是呢。上个月皇上还想让我多多拿出药材来配些, 给皇子们都发两盒, 这可不成!” 皇上当日跟杨皇后一提, 当即就被堵了回来。 杨皇后振振有词,一来贵妃等人母家送来的东西, 可从未匀出来一份给辛泓承过,二来事关药品食物,她可不敢沾手, 一旦送了去,来日哪个皇子用了有个不好,她岂不是洗不脱的罪名。 皇上无语:他原本是想提点皇后一句,让她借此表现一下贤惠,跟自己步调一致,对皇子们作出一视同仁的态度来。 可被杨皇后三言两语堵回来后就放弃了。也是,杨皇后不甚仔细,要真被人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她跟辛泓承都难以说清。 周眀薇随着静素来到太医院,杨皇后让她来一并看着太医配药,说是别叫太医院那起子人缺斤少两,或者用次货换了她的好货。 周眀薇乖乖搬着个板凳,跟皇后宫里的宫女一起,瞪着大眼看太医们配药。 中午的时候,正巧遇到范云义过来。 “也是要消肿祛瘀的药膏?你们一天要挨多少打呀?”周眀薇忍不住发问。 范云义一丝不苟的回答:“其实晌午读书写字的时候挨打并不多,主要是下午习射时,太上皇便更加严格些。嫌师傅们从前教的都是花架子,是上不了战场的,于是请了两位老将军来教我们,少不得有时训练起来要受些伤。” 太上皇是上马于万军之中砍人的本事,哪里看得上教习师傅哄皇子们的骑射。 于是拉来两个同样退了休无所事事的老将军,拿出当年训新兵的架势来训练孙子们。除了心智不全的六皇子和一动就哮喘的三皇子,旁的皇子都过上了上午挨打下午摔马的悲惨日子。 周眀薇听得心有戚戚:“好吧。不过皇后娘娘这药膏十分珍贵,这样是大材小用了。若你们专为了皮肉上的小伤,我给你们配一个简易版。” 范云义点头,在旁静静地看她斟酌方子,拣选药材。 周眀薇忙了半天,见他还在旁等着,就挥手赶人:“你不吃饭啊?快走吧,一时半刻也做不成膏状,等明天中午你过来我再给你。” -- 等晚间周眀薇回了凤仪宫后,便与黛玉分享此事,啧啧感叹:“当皇子真是辛苦啊。”想起范云义临别时说的话,周眀薇便道:“姑娘,要不你就给四殿下回封信吧,也安慰安慰他,你放心,我明儿去太医院给药的时候亲手交给范大人,绝不会落在旁人手里。” 就差拍着胸脯表示信在人在,同生共死了。 黛玉拿起桌上搁着的几盒药膏,这是周眀薇替他们做的简易版本。黛玉取下鬓上一根素银镶翠梅花钿儿,在软绵润白的膏体上印了一下,便是一朵分明的五瓣梅花。 “其实我们面都未曾正经见过一次,话也没有说过一句。他给我写信,是有许多宫里的事情要交代,需要我提早有个防备。而我并没有什么要提前告知他的。” 黛玉目光清澈如窗外皎皎月色,他是皇子,未来无可限量,由他自己去争去闯。可她却是注定了与他绑在一起的命数,甚至如今所有的日常活动,都只是为了做好他的皇子妃,哪有什么可说:“这信,不写也罢。” -- 此番黛玉离宫时,除了皇后赏赐的物件,另带走了皇太后借给她的十来本话本。 起初见到皇太后一屋子累累话本后,黛玉当场就惊了。 太后依旧是冲淡平和的笑容,仿佛这里摆着的不是一屋子天南海北搜罗来的话本闲书,而是后妃该看的女则女训。 “宫里常日寂寞,总要自己找点事做。”太后随手拿着一本《碾玉观音》:“宫里的女子一辈子最难得的只有平安善终,所以许多时候不能钻牛角尖,唯有看开二字。若是不甘心,就看看话本子,看看世上痴男怨女,折腾到最后也无非求一个余生安稳,就算是大圆满。” “别的太妃们看佛经静心,我看话本,都是一样的。” 皇太后的目光如一汪清溪,仿佛数十年宫闱生活并未在她身上沾染丝毫沉郁,仍旧可以有这样清亮甚至略带促狭活泼的眼神:“你这孩子,长处与短处都在于这份聪明上了。你,我,皇后都是一样的,进不进宫从来由不得我们选择。” 太后将选出来的话本子一一递到黛玉手里:“可是,活得好不好,自己还是能争一争的。” 黛玉坐在马车里,手里把玩着太后赠给她的芙蓉钗。 这是当日她跟周菱和甄然,一同在太后殿中所挑选图样制作的,那日只不过完了一个雏形,以粉色的碧玺片攒成碗口大小的层层花朵模样。如今这上头更镶嵌上几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宛然芙蓉泣露。 听说甄然已然回了江南。 黛玉将芙蓉钗收起,捧起了暖炉。 即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大约能猜到,甄然原来应该跟周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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