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有官员宛如捧哏一般问道:“时隔多年,贾雨村或许认不出这女子来了。” 王子腾一脸正义:“该女面带朱砂痣,十分显眼多年未变,当日甄家与贾雨村乃是通家之好,肯定是见过此女的。” 这下众人再无异议,纷纷对贾雨村的人品进行了一番唾弃。 王子腾便道:“禀皇上,当日该女被人拐卖,因此才被卖到薛家为奴为妾,臣已将她的卖身契销毁,还她自由身。来日必为她寻访父母,若父母尚在,便着人送她还乡,赠以厚金。” 皇上允准。 王子腾却忽然转了话锋道:“听闻徐御史本家徐家,乃蜀地名门,文人风骨,家风清正,王某甚为钦佩。” 这个话题转的太过生硬,徐御史只觉警铃大作。 王子腾不紧不慢道:“皇上,我朝最重孝道,对朝臣有定规:凡父母年过七十,无兄弟,须归养。” 徐御史脸色一变。 治国公府马将军冷飕飕接话:“听闻徐家老太爷去年冬至刚过了七十岁大寿啊。唉,可怜徐老太爷一生养了两个儿子,徐御史作为次子在京中当差是无法孝敬他老人家了,偏生徐家大爷去岁也赶来了京城,住下不走了。俗话说得好哇,父母在不远游,怎么您二位放着老父亲在蜀地,自个儿游到京城来了呢?” 齐国公府陈将军也跟着开口:“京中风水好啊,养人啊,听说徐家大爷上京后啊,常常呼朋引伴,以白身结交各级官员,在京中炙手可热啊。” 他曾在军阵中伤了喉咙,声音如同破锣般嘶哑,每句话末尾都拖一个啊字,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镇国公府牛继宗现袭一等伯,昨日朝上口水仗的时候,他因嘴笨没插上什么话,今日是特意打好了草稿来的,连忙道:“老陈,老马,你们都少说两句,难道还想被徐御史弹劾吗?人家是丈八的烛台,照的见别人照不见自己!不过咱们做臣子本本分分的,又没有个后台,就别说了。” 王子腾见他们阴阳怪气的差不多了,便道:“臣等乃武将,弹劾非臣之职。” 这话一说,都察院众臣颇为尴尬:弹劾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可徐御史也是他们的同事啊。当然同不同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二皇子的舅舅兼岳父大人啊。 人在朝中难免树敌,尤其是以告状为本职工作的都察院。 王子腾点完火后功成身退,因为其余被弹劾过的文官也纷纷露出了獠牙,准备怼一怼都察院,怎么看人下菜碟啊,看到二皇子的舅舅们就不敢弹劾了?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拉帮结派演戏。 文臣武将对立,对他这个新帝是有好处的——裁判的地位,天然就是超然的。 同时又想起昨晚辛泓承之言,不由想笑:这孩子真是报仇不过夜,老二刚坑了他,他转手就要还回去。 徐御史瞪着眼睛想要反驳,这些人好生刻毒,虽然一字不提,但却明明白白直指二皇子! 只是他作为被弹劾方,应该等皇上允准他自辩时才能开口。 可惜皇上似乎忘记了这个流程,直接道:“孝之一字最重,既无官职,正应在父母身边尽孝,否则怎配为人子。” 一锤定音。 次日,徐家除徐御史外,各房全部收拾东西,一天都不敢耽搁,全部离京。 -- 这日正是皇子们每七日去生母处拜见的日子。 大皇子从贵妃手里领了药膏后,忽然道:“母妃,这两个月来,二弟四弟吵架终于不扯我了。总算少了件麻烦事。” 周贵妃的手一顿: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说明他们已经把他踢下了太子之位的竞争擂台。 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 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周贵妃也曾经内心火热:儿子到底是皇上长子,皇上又给自己封了贵妃位。说不得可以争一争来日大位。可大皇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浇灭了亲娘的野心,证明了他实在不适合当领导者。 于是周贵妃只点头:“那两个一个心眼比一个多,你正该少掺和。省的白填在里面,你可记好了,明年三月你就要大婚了,到时候离了上书房,越发少理会他们。” 本朝吸取前朝屡屡有藩王作乱的教训,早有定规,哪怕是亲王,府兵也不得过百,且无封地,无子民,除皇上另赐外也无吏权。 端的是让人造反都没有资本,全部在京畿内住着,在天子眼皮底下活动。 周贵妃知道,除非天降陨石,将二皇子四皇子都砸死,否则自己儿子当皇帝的希望渺茫的很,将来也就是做个富贵王爷的命,于是便让他少掺和这些事。 大皇子还是比较听从母妃的话,于是当他到了上书房,发现老二老四又掐起来的时候,目不斜视做路过状。 辛泓承敲着桌子,带着一脸令人看了就想打人的笑容:“二哥。今日徐家全家启程离京,二哥没跟父皇求个情去送送自己大舅舅小姑姑的?” 辛泓原冷笑:“你居然勾结王子腾……” 辛泓承连连摇头:“什么叫勾结啊,这话说的多难听。” 辛泓原继续冷笑:“王子腾乃京中武将,短短一两天,怎么会弄清楚我外祖父的生辰,连去年冬日过寿这件事都知道。四弟,是你吧,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徐家,早预备拿此事发难是不是?” 辛泓承收了跟二皇子打机锋的笑容,目光锋锐如剑光:“错就是错,当日你是这么评说贾家的。那怎么这话落到自己母家身上,就露出这种不忿的丑态。” 见大皇子自发堵上了耳朵,三皇子连声咳嗽,五皇子躲在最远的角落大声朗诵论语,辛泓承索性开诚布公:“有意思吗,二哥。做人能不能实实在在的,你说你们家,又要立文人风骨的牌坊,又看重薛家有钱——为此你不惜自卖自身,舍出一个侧妃位去。”他惋惜地打量辛泓原:“二哥眉清目秀也算是个美男子,又是皇子,唉,不应该只卖几十万两银子才是啊。” 二皇子从未受过这种羞辱,怒火冲脑伸手就要揪他的衣领,被辛泓承一巴掌拍开:“辛泓原,你要只到这儿就黔驴技穷,还挺让人失望的。” 眼见两位弟弟要打起来了,大皇子不好再袖手旁边,刚准备起身劝架,三皇子就先他一步哮喘发作,作势要晕倒。 大皇子便拐了个歪将三弟扶了出去,五皇子也跟在后面哭天抢地:“三哥啊,你没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当场薨了。 一时间众人退散,上书房又只剩下辛泓承和辛泓原两人。 辛泓承索性挽袖子:“打吗?” 论起文墨来,他打小就不如二皇子,可论起习射武艺来,他就要比二皇子强了。 二皇子拂袖离去:“哼,莽夫!” -- “噗”太上皇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 可怜下头跪着的小太监,赏没领着,倒是被喷了一头一脸。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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