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觉他孝顺。再加上四王八公这样的亲故在外面替贾珍说说好话,倒是让他的名声恢复了一些。 这世人对男人本就宽容些,甚至渐渐传出些话:虽说宁国府贾将军在男女关系上风流了些,但在孝顺大事上倒还明白。 贾敏听了简直要气笑了,便对鸳鸯道:“世人总是对男儿这样轻轻放过,哪怕寻花问柳乃至父子聚麀之诮都可以一笔勾销,只消装出一点好样子来便被赞扬浪子回头。可女儿家一旦行差踏错一点,甚至被人诬陷嚼舌几句,就要坏了名声,一辈子就毁了。” 鸳鸯也心有戚戚,贾珍这种人都有人表扬,真的是老天不开眼。 贾敏冷哼道:“哼,尤氏姐妹将终身压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也有说不尽的苦要吃!” 果然,贾珍虽然因为父亲的骤亡伤心的“眼瞎耳聋”,但回到内宅却不妨碍他辣手整顿尤氏姐妹。 他知道,御史们如今偃旗息鼓,是看在他刚死了亲爹的份上,暂时不好继续参他。 可若是尤二姐尤三姐还在,等孝期一过去,他肯定还是要倒霉的。 于是他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 -- 凤姐儿仍然坚持躺在床上装病,也劝着贾琏不要去给贾珍帮忙。 贾琏心有余悸:“我的二奶奶,我哪里敢去!你是没见着,老太太将我拎过去吩咐此事的时候脸色多吓人。”贾琏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我只敢按着规矩跟着大老爷一起去吊唁,要说私下里帮忙劝慰,可是半点没有。” “老太太那个样子,我要再跟珍大哥哥私下夹杂不清,只怕是要动了真怒,用拐棍子打我一顿。” 凤姐儿笑道:“打你都是轻的。我告诉你个秘密。”然后将她私下打听来的,贾敏往昌远侯府去见了出宫的太子夫妇之事告诉贾琏。 “太子殿下肯带着太子妃出宫见外祖母,自然是伉俪情深,也可见太子妃对老祖宗情义深厚,不是府上别人可比。若是你真惹恼了老太太,她稍微一提,只怕你的官职就要没了。” 保荐人做官不容易,但要让一个人被罢免,还是挺容易的。 贾琏听了更加谨慎,连连摇头:这可不行,他现在做官正是有兴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前程似锦呢。 于是贾琏再三跟凤姐儿表示,再不会去跟贾珍厮混,然后又为贾珍叹气:“珍大哥哥也是,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真要为子嗣考虑也该去干净的人家买两个好姑娘回来做妾,为什么要沾上姨妹?如今岂不是湿手捏面团,撕扯不开了?” 凤姐儿冷笑道:“听说尤氏姊妹生的天姿国色。” 贾琏此生还无幸见过尤二姐尤三姐,因此只是摇头撇嘴:“我不信,尤家姊妹能是什么绝色,让大哥哥这么上头,居然干出停妻再娶的事儿来。” 正好鸳鸯奉命来探望凤姐儿的病,在窗户外面听见这么一句,险些笑喷出来:这也是此生你琏二爷没空去见着,否则被迷得晕头转向,国孝家孝停妻再娶的是你琏二爷好不好! 这会子置身事外说起别人来居然还成了正道之光。 -- 贾琏夫妻见鸳鸯来了,就忙请进来,贾琏便搭讪着走开,让凤姐儿跟鸳鸯说话。 凤姐儿跟鸳鸯亲厚,也就不歪着哼哼唧唧装病了,索性坐起来跟鸳鸯讨教老祖宗的心情好坏问题。 又说起宁国府这事儿,凤姐儿就冷笑着将贾琏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讥讽道:“男人嘛,在不涉及自己富贵地位的情况下,自然是愿意怜香惜玉的,可若被女子阻了仕途尊贵,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鸳鸯深以为然笑道:“二奶奶躺着养病,还不知道吧,宁国府那位尤二姐又要许嫁他人了。” 凤姐儿兴奋的一轱辘坐起来,眼睛都放光:“许嫁他人?怎么会,珍大哥哥不是摆酒摆茶的让她进门了吗!” 平儿连忙扶了一把,无奈道:“奶奶,您还‘病’着呢。” 凤姐儿摆摆手,让鸳鸯赶紧将八卦一一讲来。 鸳鸯便将尤二姐原本指腹为婚,许给了皇粮庄头张家之事告诉凤姐儿:“后来张家遭了官司落败,尤老娘又有了宁国府这样的好亲戚,自然要将女儿退婚转聘。珍大爷要娶尤二姐之前,亦曾给了张家几十两银子退了婚——反正那张家缺钱,父子烂赌,有了钱诸事不在乎,二姐就退婚了。” “如今珍大爷说了,当日原不知二姐有亲事在身,只是想着姨妹更亲近些,所以为了子嗣之事才纳为贵妾。如今既知道了人家原有亲事,自该将二姐还给张家。” “何况他自己父亲骤亡,热孝在身,二十七个月不得亲近女色,那么为了子嗣考虑纳妾就全成了空。与其让二姐独守空房,不如写了放妾书,让她自去,还奉送一百两银子供她出嫁。” 凤姐儿几乎笑倒在炕上:“珍大哥哥作假起来,竟也是十二万分真。何况哪里来的放妾书,他不是停妻再娶吗?这很该是放妻书才是。” 鸳鸯摊手:“怎么会,珍大爷只说那是酒桌上的戏言,再不肯认。” 凤姐儿想起一事:“不是还有孩子吗?” 鸳鸯摇摇头,语气低了些;“已经没了。老太太将珍大爷叫去祠堂痛骂一番后,珍大爷又恐御史多话,就命相熟的医生来,借着给二姐诊脉的机会,说二姐原就是病,腹中没孩子的,一味药下去,就彻底没孩子了。” 凤姐儿听了也觉得有些寒意。 然后又试探问道:“据说她们姊妹最会闹腾,难道能情愿?” 鸳鸯用手拨着手炉上的铜纽,轻声道:“尤二姐只是美貌软弱之人,能闹的只有尤三姐。可女子的泼辣怎么抵得过男人的狠心。珍大爷着人将她捆了把头发剪去,送到铁槛寺做姑子去了。铁槛寺是咱们的家庙,又给那里的看守下了死命,不许尤三姐走失寻死,只将人关在那里。” “尤二姐原就没主意,又有一个老娘压在宁国府,只得肯了,不日就会一顶小轿送到张家去。” “如今那府里丧仪焜耀,宾客如云,也都是珍大奶奶出面调停,做足了主母的气度。小蓉大爷自然也是人前人后母亲叫的亲热,一时夫妻举案,母子情深,倒像是戏文里的佳话。” “真能这样做个三年的孝期,只怕言官御史也没话说了。” 凤姐儿冷笑道:“哼,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骚,珍大哥哥是活该!况且做这样的事儿出来,带累的一家子没脸,还不如替大老爷死了也罢咧,活着作什么呢?” 毕竟贾敬为人,因信仰深重,所以乐善好施,除了不管俗事外还真没做过什么恶事,逢年过节还要散一散自己手抄的经文,福泽大众。 骂完一回贾珍,凤姐儿又道:“罢了,横竖此事过去也好,否则真闹到被圣上申斥,甚至夺爵撤匾,咱们家没脸都是小事,只怕有人寻隙就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不是。” 两人说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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