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说什么?”
宇文睿眼里露出几丝喜色,“锦文,这是你三日来,第一次和朕说话。”
穆瑾又沉默下去。
这话她没法接。
因为穆瑾理了自己,宇文睿的兴致一下子高昂起来,他又拿起筷子,为穆瑾夹了一块栗子糕,“这是朕特意让御膳房给你做的,滋味比起大膳房厨子做的,要更加香甜细腻,你快尝尝。”
穆瑾看着盘子里胖乎乎的点心,克制住想要一口塞进嘴里的想法,硬是凛然不屈地撇过了头。
宇文睿的笑意僵了僵,眼底开始凝聚出怒色。
“要让朕如何低声下气,你才肯正常地和朕交流?”
果然烂泥糊不上墙。
穆瑾以一种微妙的失望神色,看得宇文睿更是心头火起。
穆瑾一看他真动怒了,抱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念头,想勉强地回一句什么,但是琢磨了一下人设,发现这时候一张口,就只有骂人的冲动。
于是穆瑾又默默闭上了嘴。
宇文睿霍然起身,他盯着穆瑾,酝酿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情绪。
就在穆瑾考虑要不要打碎碗再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李连的声音再一次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陛下。”李连不敢进来,只在门口道,“边疆传来的急报,请陛下过目。”
一听是边疆的消息,穆瑾的身子不自觉坐直了些。
宇文睿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无动于衷中,一甩袖子,愤怒地离开了水合宫。
没人吩咐收拾碗筷,穆瑾在殿里的人都出去之后,飞快地捞起碗里的栗子糕塞进了嘴里。
嗯……宇文睿人虽然狗,但是从不吹牛,御膳房厨子做的,果然比大锅饭厨房里做的好吃。
然而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就又听到了落锁被拨动的声音,穆瑾以为是宇文睿去而复返,迅速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三两下吞了下去,噎得泪花都快出来了。
来不及抬手去擦,她急忙摆出一副冷漠绝望的神色,冷冷地掀起眼睫。
……进来的却是张明旭。
他看着穆瑾隐隐泛红的眼睛,又露出那种让穆瑾害怕的,仿佛她是个珍贵的瓷器,下一秒就要碎裂的表情。
“很多天了,你还好吗?”
这问题让穆瑾有些怀疑张明旭的智商。
她直接略过了这个回答:“有什么急事要报吗?”
然而穆瑾的避而不谈,在张明旭看来,反而是她受伤过深的印证。
但是穆瑾不想说,他也不再提,只是道:“消息都已经传递出去,现在宇文睿收到的战报是延迟的,放心。”
穆瑾颔首。
张明旭看了看她,语气里掺入几分小心,“我带了安河公主过来,不知你是否愿意……”
安河来了?穆瑾眼睛里终于出现一丝亮光,“让她进来,帮我守着门。”
张明旭点点头,“虽然宇文睿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回来,然安河公主出现在这里毕竟太过引人注目,要有话快说。”
“我自有分寸。”穆瑾道。
她看着自己一身红裙,又摸了摸任由长发散落一身,连个簪子都没戴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在小公主面前的形象,这次算彻底毁了。
但是下一次从这里出去,恐怕就没有一个能和安河安静见面的时间了,有一些事,必须就在这里办完。
张明旭退了出去,不消片刻,安河又抽高了许多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虽为女孩,但是神态举止并不如这世间的普通女子一般娇柔温婉,而是带着一股英姿飒爽的气概,裙装也竖起了袖口,显得更加利落和中性。
她的脸已经渐渐长开,越来越像她的父皇,只是眼里还没有那么深邃的心思,在见到穆瑾的瞬间,一抹抑制不住的惊艳浮上瞳孔,随之而来的是模糊的泪水。
安河刚要说些什么,一记重锤突然敲中了脑子,电光火石之间,她恍惚地想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让她如遭重击。
穆瑾看着安河进来,却半天都没动弹,奇怪地皱了下眉,开口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没有长进了。”
一如从前的严厉。
安河定定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穆瑾长裙曳地,眉目如画,某种从来不敢想象的猜测,浮现在了脑海中。
她张口:“你……”
穆瑾察觉到不对,神色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挺直腰背走到安河面前,凝眸望着这个只比她稍矮的少女,眼里第一次有了狠厉的神色。
“我还是小瞧了你的母亲。”穆瑾冷冷地道,“她真是不简单,当着我的面,还向你透露了这个秘密,而我竟然一无所觉。”
安河看着她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你,你真的是……”
穆瑾盯着她,蓦然露出一抹笑容,她垂下眼,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事到如今,告诉我,你母亲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吧。”
穆瑾知道她猜出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第一个知道这点的,居然是她最不上心的这个小女孩。
安河仍然被这股巨大的震惊冲击着,即使听到了穆瑾的提问,也只是怔愣着望着她,忘记了回答。
穆瑾等了一会儿,毕竟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她叹了口气,收起了眉宇间那抹阴狠,淡淡地道:“你在怕什么呢?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而我却是阶下囚,你随时都能置我于死地。”
她必须要让安河放下戒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打乱了她的计划,如果在这里不能安排妥当,后面的任务也许会失败也说不定。
都怪该死的宇文睿,都怪这该死的女装!
穆瑾极力压抑,脸上还是不由带出些恼怒之色,在安河看来,倒像是对如今地位的转换而郁愤。
她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娘亲最后留言,让我如喜欢的故事里的角儿那样活着。”她的声音有些微颤,“当时你还问过我,是个什么故事,那时候你就在担心,娘亲是否给我留下了什么线索,对不对?”
“是。”这时候隐瞒已经没有了必要,穆瑾回答得很坦然,“你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蕴含着什么信息。”
这是一个将死的母亲,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留下的,足以保全她性命的秘密。
“我那是的确没有细想,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意思。”安河低下头,“只是在看见你穿女装的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娘亲所说的那个故事,那个最终夺得皇位的皇子,其实是个女钗裙。”
安河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抬头看穆瑾,只是死死握住了拳,“娘亲是想提示我,你也是一样……但我从没有这么想过。谁会这么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