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只言片语,倘若不是天资过人,要这样记下那繁复的文字,其实是很有些难为人的。
他那日之所以会看奏折也是穷极无聊连蒙带猜的,一句话里有时能认得半句,有时只认得两三个字。蒙学里用的书都会尽量拣选简单常用的字给蒙童们打基础,朝臣们的奏折却不同,满朝朱紫在行文时,是从来不会允许直白无文这样的词在皇帝心里和自己挂上号的。
幸好只是需要把带着襄州两字的奏折挑选出来。
李澜就着乐意捧来的热手巾擦干净了手,从他父皇膝头跳下来站在御案前,迟疑的伸手去拿了一本奏折。
大珰们口中的小祖宗平时从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地翻过什么东西,李言允许他碰的东西他怎么摔打或者用满是油渍糖浆的手去抓都无所谓,李言不允许他碰的东西他一根指头都不会碰。
所有和政务有关的东西都是他爹以前不许他碰的东西,李澜就算是用刚抓过酥油肉饼的手去抓他爹的龙袍都不会挨说,但是他父皇在下达这个指令之前强调了要他擦干净手。
李澜有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些由上好的熟宣写就的奏疏,用尾指点着,逐字逐句地找“襄州”二字。
李言抬眼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下意识地点在奏疏上的尾指,再次莞尔。
李澜认字不多,但挑选奏疏意外的快,他并没有贪看那些字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地找着他父皇要他找的字,在找到之后便小心翼翼地为他右手受伤的父皇将奏疏翻开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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