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跟方才无二,夏泽这才满意,“很好,辛苦兄弟们了。方才我见那边有个水潭,不如过去洗洗吧。”
忙活这一天,身上又臭又脏,还渴的要命,一听有水潭,胖子和瘦子乐开了花,屁颠屁颠的跟在夏泽后面。
水潭在山涧里,方才他俩走的太急,并没有留意。不多时,几人下到山底,拨开半米多高树蒿,瘦子和胖子登时眼睛一亮。
这个水潭呈圆形,一侧是通天的石壁,有湍急清细的瀑布自山顶飞流而下。水面幽深暗沉,平滑如境,没有一丝涟漪,想来地下应该通着暗河。
胖子和瘦子喜滋滋的跑到潭子边,捧了一把水喝进嘴里,又洗洗脸上的灰土。要不是快入冬了,非得下去痛快的洗个澡不成。
他俩扑棱的太过专心,直到听到背后有刀剑出鞘的声音,适才转过头来。
昏暗的山涧里,夏泽右手持刀,逆光而站,刀锋散发着让人犯怵的寒光。
“夏哥……你这是……”胖子一脸愕然,手不禁抖了一下。
瘦子更是紧张的瞪大眼,心道不好,莫非要杀人灭口?
很快,夏泽印证了他的想法
“答应你们的银两,会一分不少的送到你们家人手里,放心上路吧。”
他的语调压抑而低沉,仿佛阎王在通告。皂靴轻抬,步步逼近,踩的枯草窸窣作响。
“夏……夏哥饶命……”
“饶命啊!”
二人面色如土,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退后。
夏泽眉目生寒,并没有理会他俩的求饶,手中一紧,刀锋准确无误的割在胖子喉咙上。
“唔!”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猩红的血就从脖颈处喷出,须臾就倒在地上,抽搐着咽气了。
夏泽右脸上粘了些许血迹,面无表情,一身通黑,看起来像黑无常一样阴鸷恐怖。瘦子惊恐的看着他,又睇向胖子的尸体,苍白的嘴动了动,鼓起勇气扭头就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远,胸口猛然一疼,将他的身体定在原地。他木然的低头一看,利刃已经将他贯穿,露出一截刀锋。
噗通
瘦子栽倒在地,圆睁的双眼深刻着仓皇。
夏泽走到他身前,将刀缓慢拔出,又到水潭边将刀清洗干净,顺便洗去了脸上的血渍。
天色已晚,他扯下二人的腰带,在他们脚踝处坠上石块,随后将尸体扔进了水潭。目送二人坠入水底,他静默的站了一会,旋步离开。
这里是暮山腹里,百姓根本来不到这里,唯有把人留在这种地方长眠才能安心。
哪怕化为一摊白骨,也不会有人找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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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增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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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记忆,夏泽很快就摸到了回去的路,回到府邸已经月上中天了。他满身戾气,头顶灰土,在乐安宫门口纠结了一会,还是觉着应该先去给公主复命。
甫一走进院中,就见一袭月白的瑛华斜倚在寝殿门口,身披一件赭色裘毛大氅,正茫然的发呆。余光瞥见了他,顿时来了精神,小跑着迎了上来。
“你总算回来了!”
婀娜纤巧的人儿停在跟前,夏泽轻柔的睇她,“山路难走,耽搁了点时间。”
“都办妥了?”
他点头,“公主放心吧,没有活口。”
“那就好。”瑛华凤眼轻抬,徐徐道出心头顾忌:“夏泽,你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吧?”
“居高位者,身不由己。”
夏泽不以为意,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他习以为常,下人的命也不过是这些权贵们的垫脚石。所谓人不狠站不稳,他自然有这个觉悟,即便是哪天公主要灭他的口,他也无话可说。
“你能理解就好。”瑛华沉沉叹气,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会体恤好他们的家人,算是抵消一下业障吧。”
寒风掠过,干枯的枝桠左摇右晃,在青石地面上投出一瞬影影绰绰,穿山游廊发出呜呜的悲鸣。
瑛华身上灌进了风,瞬间打了寒颤,本能的将大氅拢在胸前,包裹住自己。见夏泽疲惫不堪,心疼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去换身衣裳,马上就回来。”
她一怔,“回来干什么?”
“回来当值。”
“我不是让你休息吗?”
“我不累。”夏泽斟酌些许,如实说:“最近心里总不踏实,回去也睡不安生,还不如守在外面。”
“哦?”瑛华狡黠地眨眼,看起来有一种顽皮可爱的意味,“你是在担心我吗?”
夏泽敛眉道:“我是侍卫,担心公主是应该的。”
“虚伪!”瑛华变脸比翻书还快,“若你不是侍卫了呢?”
“……”
“做人要实诚,担心就是担心,跟身份无关。本宫今天可是坐如针毡,饭都没怎么吃,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她微微抬起瘦削的下颌,将对方仔细打量一边,“还好没缺胳膊少腿,要不然我真的要悔死了。以后这种事再也不让你干了,害的我一天都提心吊胆……”
话到末尾变成了细弱蚊蝇的咕哝,但夏泽还是听进了耳朵里,不自然的轻抿下唇。担心的话语汇成了暖流,胀满他的胸臆。失神须臾,他忽然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拉住。遽然抬眼,对上了一汪湛亮如清泓的眸子。
“以后你要记住了,不管做什么命都是最重要的。”瑛华沉吟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傻乎乎的为我拼命。”
夏泽愕然,如鲠在喉。这番叮嘱虽然熨帖,但听起来有些不对头,侍卫为主子拼命是职责,倘若真如她所说,那他还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反驳,但见瑛华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又不忍心惹她发怒,只能改口道:“承蒙公主抬爱,我会注意的。”
真是难得乖巧,瑛华满意的松开了他,含笑道:“行了,快去换衣裳吧!”
“是。”
夏泽动作向来迅速,为了节省时间,只冲了个凉水澡,换上青褐常服,整好发冠,又处理好沾满血污的衣裳,适才回到了乐安宫。
寝殿里的灯火已经灭了,他向以往一样坐在廊下的连櫈上,身体倚靠着廊柱,疲惫的眼神落向院子里。马上就要入冬了,光景萧瑟,就连月色也变得寒凉了几分。
吱呀
寝殿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夏泽机敏回头,一件厚重的衣裳从窗户里飞出,正巧盖在了他的头上。
“多穿点,别冻着。”
吱呀一声,窗户又被阖上了。
夏泽将衣裳扒拉下来,原来是一件毛鞣披风,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习武之人常年风吹日晒,体质都好,鲜少有害冷之人。他眼睫低垂,凝着披风出神,最后还是将披风罩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