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听到远处有人声,便循着人声走去。姜恒还不时回头,看看远处他们的家。
午夜,耿曙的脚步摇摇晃晃,赤脚走过积雪近半尺的长街。
“哥。”姜恒轻轻地说了一声。
耿曙深吸了口气,止不住地发抖。
姜恒以手臂蹭了下耿曙脸畔,蹭得手上全是泪水伴着黑灰。
“爹留下来的玉玦没丢,”姜恒说,“还在呢。”
小雪细细密密下着,耿曙问:“你冷吗?”
姜恒既冷又疼,烧伤之处一阵一阵地疼,火辣辣的,但他不敢说,生怕又让耿曙平添担忧。
“不冷。”姜恒再次回头看了眼,说,“可是家被烧了,怎么办呢?娘回来,是不是找不到咱们了?”
耿曙说:“先找个地方躲着,我每天回去看看。”
“方才该在门口留几个字的。”姜恒说。
耿曙哭笑不得,说:“家都没了,还留字,你倒是看得开,那下午又哭甚么?”
他不知姜恒读了这许多书,早已隐隐洞察这天地的众生之相,于他而言,唯一重要的便只有母亲、卫婆、耿曙而已。但凡书卷、金银等等,俱是身外之物,也是随时可舍弃的。庄子甚至说“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送賷。”一切俱可舍,唯人不能舍。
“我能下地走。”姜恒问,“你冷不冷?”
“不冷,快到了。”耿曙瞥见城西小山坡处吵吵嚷嚷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说,“睡觉前,你在读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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