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和男生滑过来,把好奇探头的人赶走。
“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给人留点面子。”男生搡了云清一把,“男子汉大丈夫,你突然这样……很不爷们儿!”
胡桃揪他,“哎呀你少说两句。”
两人守在柜台前面,直到店里顾客减少,把每双鞋子归回鞋架。云清早就没哭了,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好像在看又好像没看。胡桃把拖把拿过来,给正在摆鞋子的人:“你帮他把地拖了。”
“我他妈,到底是他打工,还是我打工啊!?”男生怨声载道。
看在喜欢的女孩面上,还是帮“情敌”把地拖了。
将将入秋的深夜,三人并肩走在路上,云清推着裴家的老破车,总算不再是形单影只了。
胡桃命男生送云清回家,他进门跟回自己家似的,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一边喝水一边四处打量,最后发出由衷的感叹:“你一个人住啊,这也太爽了!”
“我今天就住这吧,这么晚懒得回去了。”男生自己安排自己,还摆摆手体贴的说:“你不用招待我,我睡沙发就行。”
“……”我也没想招待你。
拿了衣服去洗澡。男生在客厅玩手机,他一边打字一边傻笑,笑声隔着门都听得见。看的出来他很喜欢胡桃,给他一个眼神就能灿烂一天,他对胡桃说的话言听计从,每天的乐趣就是给胡桃耍宝。
青春期的恋爱,像威化一样干脆。
“云清——”外面的人喊他,“你手机在震。”
他的手机除了闹钟没有别的业务,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裴知远打电话……电话!想到某种微乎其微的可能,他水都没关从浴室冲出来。
“草,你怎么裸奔啊!”
跪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云清拿到正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裴知远”三个字,震得他心跳和手机同步。
嗡嗡嗡嗡,短促急切。
“喂。”他小心接起。
“嗯?”那边问:“已经睡了?”
语气和平常一样漫不经心,仿佛两人昨天才通过电话。
这就是好了吧?这就是没事了?云清差点哽咽落泪。外面的人关了水进来,“什么电话这么着急。”嫌弃的把毛巾丢人头上,不愿多看一眼转头就走。
云清把毛巾扯下来,随意擦擦身上的水,电话那边裴知远问:“朋友?”
“嗯……算是吧。”虽然云清也很嫌弃他。
“挺好的,交到朋友了。”裴知远欣慰。
“朋友在家留宿的话,你把主卧收拾一下,被子我收进衣柜里了。”
“他说他睡沙发。”云清讲。
“那怎么行。不然你们挤挤——”说到这里顿住,裴知远改口道:“收拾一下不麻烦。你先去洗澡吧,把床铺整理一下。不要玩的太晚。”
“好。”云清乖乖道。
等了一会,裴知远问:“还有事吗?”
云清委屈巴巴道:“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我都不敢打电话给你。”
“是你赌气说的,不是我说的。”裴知远这样讲。
“再说了,我不管你管谁,我是你哥哥。”
这话的意味变了,但云清浑然不觉,他哽咽的倒苦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上次那样说我。”
裴知远回:“没有不要你。”
又缠着人说了一些废话,云清才念念不舍的挂断。
他哼着歌回浴室洗澡,沙发上的人扭头看他,“喂,你不是在谈恋爱吧,刚才还要死不活,结果一个电话就好了。”
“乱讲什么,是我哥哥。”
“哦,搞基啊。”
云清一怔,神色凝重,“你说什么?”
气氛……
好像不太妙。
男生说:“我你还不知道,就是嘴贱,随便说的,别生气啊。”
第22章
凌晨一点,云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安静躺在一边。他给裴知远打过多少电话,通话记录数下来都很难数清。
即使裴知远远在省城,也能通过电话对他发号施令,他早已经习惯听裴知远的话,也从不质疑裴知远的决定,更不会想他为什么这么安排。
年龄的存在是一道鸿沟,我们会说了解自己朋友,了解年幼于自己的小孩,但从来不会说了解长辈。我们默认长辈是深不可测,所以从来不去揣测他的心思,裴知远对他来说也是如此。
但今天他突然明白裴知远的想法了,一连串反馈给他的行动和回应,都可以找到相对应的行为逻辑。
为什么突然要减少联系,因为裴知远在回避他;为什么不欢而散后主动联系,因为他在完成做哥哥的义务;先拉开距离、再表明身份,这一切的起因只是那个电话。
裴知远是真的很聪明,也是真的很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情,裴知远已经捋得清清楚楚,并且先一步防患于未然。
“我是同性恋,所以一个人住,所以没有朋友。”
“你,喜欢你哥哥,知道了吗。”
男人的话言犹在耳,但那时候的他不懂。
那时候懂了又能怎么样,裴知远或许还能比他早,然后避免不了被他防一手。即使他比裴知远早,他也不能拿人怎么样。正是因为不能拿人怎样,才对裴知远的反应忿忿不平。
凭什么躲他?
云清胸闷气短。
可是还是好喜欢他。
云清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喜欢他很久了。
冬天的火锅、暖炉,一起学习的书桌,都是他们生活过的证明。裴知远买给他的衣服鞋子,每一本批注过的练习册……云清突然发疯似的,把这些东西找出来,一件一件堆满单人床。
这张床也是他们睡过的,每个夜里裴知远偷偷抱他,被他发现了还傲娇的不承认。他第一次隐秘的探索也在这张床上,新世界的大门还是裴知远帮他推开的,那之后他总是在这张床上偷偷摸摸,被裴知远撞见过几次仍毫不心虚,他能毫不避讳的向裴知远坦诚一切。
上一次醉酒只是想撒娇,不凑巧吃多了生蚝、羊肉,躺在床上身体就躁得慌,所以他便两件事一起做了……
哥哥啊。
云清埋进堆满东西的床铺,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过一会又伸出一只手,把裴知远常用的枕头拽进去。
为什么不喜欢他,应该喜欢他的啊。
“哥哥。”他埋在枕头痛苦低喃。
“哥哥。”
“哥哥。”
——“嗯。”
前不久裴知远还应过他。
云清是想忍住不说的,装作自己不知道喜欢他,老老实实做他的弟弟。他在生裴知远的气,但又没法对人发脾气,甚至怕裴知远不要他了,只能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可即使他做出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