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天黑得早,进屋时外边已经没有天光了,我们走得疲惫,也不想再去找别的地方歇宿,既有胆子去挖古墓,总不该怕民宅中的几个棺材,当下便在这深山古馆中过夜,棺材全停在西厅墙下,棺板均已腐朽,棺木显然没用好料,据说这一带的风俗,停柩时不放陪葬品,那是免得招来盗贼毁棺取宝,我们也不想惊动那棺材中的死人,在门口铺了些干草,坐在地上吃干粮。
吃东西的时候,我把从麻驴处打听到的事,给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讲了一些,那俩人听得来了兴致,说起明天怎么过草鞋岭,厚脸皮道:“山岭这么高这么险,明天怎么翻得过去?”大烟碟儿说:“你就是不动脑子,咱不早合计好了,按周遇吉留下的地图,打黄巢洞穿岭而过。”厚脸皮说:“先前你们不是说叫鱼哭洞,怎么又叫黄巢洞了?那是一个洞吗?可别走错了路。”我说:“是一个洞,两个名,起先是叫鱼哭洞,后来黄巢兵败,在一个老头的指点下到那个山洞里躲藏,由此改名叫黄巢洞了。”厚脸皮问:“我只知道个雀巢,黄巢是谁?”大烟碟儿说:“黄巢是唐朝末年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号称冲天大将军,统率几十万大军攻破洛阳长安,真正的杀人如麻,有句话叫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难逃,那是很有名的。”厚脸皮道:“我听都没听过,此人也不见得怎么有名。”大烟碟说:“黄巢起义军声势极大,却毕竟是杀官造反的乌合之众,什么出格的事也做得出来,他不仅带兵四处盗挖皇陵,在没有军粮的时候,还让部下吃人肉,最后战败,死于狼虎谷,下场很是凄惨。”厚脸皮说:“原来黄巢也是个盗墓的,跟咱们还是同行。”我说:“黄巢盗过墓没错,可不算是会倒斗的,他率众十万盗挖乾陵,硬生生在山里挖出一条大沟,却连墓门都没找到,看来相形度势的本事并不高明。”大烟碟儿说:“听闻行军一日,日费千金,暂歇暂停,江河截流,十万大军每天吃饭就要吃掉多少粮食?喝水也能把整条大河喝得断流,你们想想,这么多人盗挖一座皇陵,那陵中陪葬珍宝再多也不够分。”厚脸皮溜须道:“跟着老大混真是长见识,但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黄巢洞为什么又叫做鱼哭洞,这个名称够怪,鱼怎么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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