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林瞧着老吕头走远之后,便走进传达室。坐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觉得
这么坐着不是个事儿,总得干点什么吧,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他忽然觉得呆了
这么多年的厂子,变得好生分.好像他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工人。这让他觉着很不是
滋味。
于是,他捅开了封着的蜂窝煤炉子,打了壶水放在炉子上烧着,又从门背后找
出把大扫帚,哗啦哗啦地扫着传达室门前的那段柏油小路。说实在的,真没有什么
可扫的,溜光的马路挺干净,说邪乎点,真像舔过的那么干净。他直起腰,打量着
远远近近的厂房。从部队转业下来,他就到这个汽车厂来了。二十多年,眼瞅着这
个厂子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发展起来,就像眼瞅着邻居家的孩子,生下来,吃奶,
断奶,会爬了,会走了,长大了,上学了……有时,他不明白,他明明见那孩子不
久以前还光着屁股满世界乱爬,怎么一下F子就变成了个漂亮小伙,穿着他顶不待
见的喇叭裤,裤腿活像两把用高粱篾儿扎成的笤帚,胳膊弯里还挎着个小妞儿。
这工厂越来越气派了。比他家乡那个县城还大,绕厂子转一圈,没有大半个钟
头怕是转不下来。
一进厂子大门,是个挺大的圆形花圃,两条柏油小路,从花圃左右两旁绕了过
去。像两条筋骨挺好的胳膊,搂着个大笸箩。路边,是挺直的白杨树。树干上的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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