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以下,我们也没什么可记的了。汉斯仍然带着冯良才安装那套WC。赵信书仍然每天去二十里外的矿山上“指导工作”,不过一路上总心神不定地想发现谁是陈淑贞,见了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就不自觉地要盯上一眼。机械总厂生产照样进行,李厂长仍然忙于企业整顿和日常事务,真是七荤八素,什么问题都有,几乎把自己的专业也忘了。吴书记继续做他的政治思想工作;周、郑、王统统一如往常。日子,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在平常的日子里,我们还是选个不平常的人来写。在这个山沟里,不平常的人只能是汉斯。
汉斯是个爱国主义者,可惜他爱的是他们德国,而不是中国。那天他和冯良才从李厂长的办公室出来,心里就产生了疑团:怎么搞的?一会儿说赵先生调走了,一会儿说赵先生还在厂里。在德国,他曾听说中国许多知识分子在前些年有些离奇古怪的遭遇,那么,是不是他的老朋友又碰到了类似的不幸呢?这样,汉斯就不认真地工作了,但也不再向冯良才发脾气。冯良才译错的时候,他只冷冷地站在一旁看,或是自己动手去做,并不告诉冯良才这个词的多种含义。WC并不是什么精密的机器,零件都很粗笨,即使没有冯良才,他用手指点工人也能把它装配起来——由不同语言的人能造巴别塔,何况一部WC呢?不多日子,WC装好了,在矿场上开机运转,一切正常。局里的人来验收,觉得很满意,在合同上签了字,汉斯第二天就打点起行装告辞。这次走,他显然没有上次愉快。且不说汉斯跑到江南游山玩水,也不说冯良才拿着一份很好的鉴定和一封感谢信回到省社科院,我们来看这部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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