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露。芳汀发了一夜烧,并且失眠,可是这一夜却充满了种种快乐的幻象,到早晨,她睡着了。守夜的散普丽斯姆姆乘她睡着时,便又跑去预备了一份奎宁水。这位勤恳的姆姆待在疗养室的药房里已经好一会了,她弯着腰,仔细看她那些药品和药瓶,因为天还没有大亮,有层迷雾蒙着这些东西。她忽然转过身来,细声叫了一下。马德兰先生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刚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是您,市长先生!”她叫道。
他低声回答说:
“那可怜的妇人怎样了?”
“现在还好。我们很担了番心呢!”
她把经过情形告诉他,她说这一晚芳汀的状况很不好,现在已经好些,因为她以为市长先生到孟费-去领她的孩子了。姆姆不敢问市长先生,但是她看神气,知道他不是从那里来的。
“这样很好,”他说,“您没有道破她的幻想,做得妥当。”
“是的,”姆姆接着说,“但是现在,市长先生,她就会看见您,却看不见她的孩子,我们将怎样向她说呢?”
他呆呆地想了一会。
“上帝会启发我们的。”他说。
“可是我们总不能说谎。”姆姆吞吞吐吐地细声说。
屋子里已大亮了。阳光正照着马德兰先生的脸。姆姆无意中抬起头来。
“我的上帝,先生啊!”她叫道,“您遇见了什么事?您的头发全白了!”
“白了!”他说。
散普丽斯姆姆从来没有镜子,她到一个药囊里去搜,取出一面小镜子,这镜子是病房里的医生用来检验病人是否已经气绝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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