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顿住了,我身上感到有些寒意:莫非是此刻轻轻从船上呼啸而过的晨风带来的第一阵骤寒?可是这张受尽折磨的脸——此刻已被晨光的反照映得清晰可辨——又振作起来:
“我这样在席子上躺了多少时间,我不知道。有人碰碰我的身体。我一惊而起。是那个听差畏畏缩缩地站在我的面前,还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神色不安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有人想进来……想看看她。’
“‘谁也不许进来。’
“‘是……可是……’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气。他想说什么,可是又不敢说。这头忠实的动物不知怎的在忍受着一种痛苦。
“‘是谁呀?’
“他浑身哆嗦地凝视着我,好像怕我揍他似的,然后他说道——他没有提名道姓……这样一个低等的生物,一下子怎么会那么懂事?有些时候,一种难以形容的机警使非常鲁钝的人也变得机敏狡黠,这是怎么搞的,……然后他非常……非常胆战心惊地说道……‘就是他。
“我一跃而起,立刻全都明白了,并且立刻如饥似渴、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个陌生男人。您瞧,真是怪事……在所有这些痛苦之中,又是渴望、又是惊恐、又是忙乱的热昏之中,我竟然整个儿的把‘他’给忘了……我忘记了,还有一个男人参与了这件事情……这个女人爱过他,并且把她不愿给我的东西,热情奔放地奉献给了他……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以前我可能还恨他,还会把他撕成碎片……可是现在……我、我没法向您描述,我是如何迫切地希望看见他……爱他,因为她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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