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阜阳之北来,抄近路,从城外的大堤上直奔西关。回想起来,抗战期间后方的社会治安真好,我直奔阜阳,一路上也没人欺生欺小。一九四四年学校西迁,我只身横跨中原,也没有人摸一下我的口袋,或者抢去我的背包。
在城北大堤上,我看见堤外浩荡的洪流,颍水的支流泉河。我还在堤上看见城里那些房屋街巷,地基垫得很高,灰头土脸的颜色,一片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的模样,然后,出水芙蕖一般,高高地飘扬着几面鲜明的国旗。
我站在河堤上看了许久。我大约有五年没看见这面耀眼生辉的旗了。泪眼把那一面一面分布罗列的旗渲染成一片模糊的红雾。那片刻时光里,我觉得我把阜阳看清楚了,我想看的都看见了,后来,梦中的阜阳就是灰暗的空中几抹水汽氤氲的霞色。
通往西关的路上另是一番景况,道路两旁都是简陋的野店,它们的顾客就是吱吱扭扭络绎而过的独轮车。然后是高粱田,比高粱还矮的茅屋,与茅屋相望的“乱葬”坟场。这种坟场是没有章法、无人管理的公墓,行刑队在这里枪决人犯,有时,子弹穿破头颅,半个头颅的尸体倒在农家门外。
二十二中二分校设在西关外的打蛋厂,我入学这天,不巧碰上警备司令部“出红差”,学校围墙的墙头站着一排学生引领而望,“以昭炯戒”的布告贴在墙上。那时,我已知道,这是战争,战争轻视人命。而且,我知道,战争不仅看轻敌人的生命。抗战是血写历史,这血,不仅仅是同志的血,也不仅仅是敌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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