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诗三百》之争论,以关于《鲁颂》者为最少。以为《鲁颂》是僖公时诗,三家及《毛诗》一样,这正因为《诗》本文中已有“周公之孙,庄公之子”,“令妻寿母”(从朱于读)的话,即使想作异说,也不可能。但三家诗以《鲁颂》为僖公时公子奚斯所作,恐无证据。《宫》卒章说“寝庙奕奕,奚斯所作”,是《鲁颂》颂奚斯,不是奚斯作《鲁颂》。三家虽得其时代,而强指名作者,亦为失之。《诗三百》中,除《陈风》外,恐无后于《鲁颂》者(《商颂》时代不远),《鲁颂》亦最为丰长。《商颂》既为襄公时物,宋襄卒于鲁僖卒前十年,则《鲁颂》《商颂》同代,而《鲁颂》稍后也。《鲁颂》拟《大雅》的痕迹显然,反与《周颂》不相干,此亦可证《大雅》与《周颂》文词之异,由于时代之不同,《鲁颂》之时代近于《大雅》,故拟其近者;否则《鲁颂》以体裁论,固应拟《周颂》不应偏拟《大雅》。《商颂》之时代,三家说同;《史记·宋世家》:“宋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汤高宗殷所以兴,作《商颂》。”《韩诗薛君章句》亦然(《后汉书·曹褒传》注引)。独《毛传》立异说,以为“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坏,有正考父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这一说与《鲁语》合。《鲁语》:“闵马父……曰……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这话是非常离奇的:第一,汉以前不闻有校书之事;第二,《国语》中无端出这一段《商颂》源流说,我们感觉不类。欲断此文之为伪加,应先辨者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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