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44年我在战时安徽省会立煌的安徽学院教授西洋通史开始,时至今日,我在中外各大学做历史教师,断断续续的已经有四十多年了。由于啖饭之需和环境所迫,我几乎把古今中外的历史,都一一地在黑板上擦过。个人所知有限,误人子弟,中外皆有,思之惭汗。但是个人教书却也因此养成一种比较教学的习惯——喜欢把各种不同的民族史排列起来做比较讲解。这种教学方式在历史科学里本来就叫作“比较史学”。只是我原本无心,而阴错阳差地误入此行,终于逐渐陷入而不能自拔罢了。
通性、特性,必然、偶然
从比较史学的观点来说,我个人总认为中国人和中国历史的发展,在世界历史的范畴之内是有其“通性”的。这也就是说,世界上虽种族各异、立国有别,但在历史的发展上是具有若干共同规律的。可是我们这个占有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庞大民族,由于种种因素的影响,其发展过程,当然也自有其与众不同的“特性”。因此我们这部中华民族史的形成,便是在这“通性”与“特性”交互影响之下发展起来的。
再者,在这些发展程序中,其制度更迭之轨迹,以及潮流变易之渠道,更受有“必然因素”与“偶然因素”之干扰。“必然”的发展且往往为“偶然”事件所截堵;而“偶然”的发生,也往往引出“必然”的后果。这种“通性”“特性”、“必然”“偶然”交互影响所造出的史例,在三千年历史上是数不胜数的,其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是任何形式逻辑上的公式可以概括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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