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蓝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开始模糊。他的思维在一个又模糊又清晰的世界跳跃和穿行。有时候这世界模糊得像雨中的上海;有时候这世界清晰得让他看到了一切;被同伴们殴打,被同伴们用链子牵着拖行;湖蓝用一支左轮顶着自己的脑门,扣动了扳机,空膛;眼前的教官退出弹鼓,一发子丨弹丨就顶在下一个击发的位置上——这是个要人命的胆气训练;身后击发了一声,爆响,即使空包弹也让湖蓝身后的那个倒霉鬼扔下了枪恐惧地大叫,火药气体和炸响照样可以让一个拿枪顶着脑门的人受伤和崩溃;湖蓝掉转枪托砸了过去,和他的同训者一起加入对怯懦者的殴打。这一切是在雨中,湖蓝的世界在雨中模糊。湖蓝的世界在干旱中清晰,天星老魁和他的小天星奔驰在西北的荒原上,那是快意的、明朗的,至少可以忘怀阴晦和压抑。
昏迷中的湖蓝开始呢喃:“小天星死了……我杀的……”
专家在湖蓝耳边低语:“不,不,都活着。你杀了的人都活着,你记得他们的。他们都来了……来了,看见了吗?”
湖蓝在看,在看着自己杀过的人。他用那种极残酷的方式杀死了无趾;他杀了鲲鹏;扫射和杀戮,为了给劫谋一个绝对干净的上海;他站在雨雾中的军统据点天井里说,杀得不够;他把手榴弹投进中统的车里;他把枪对着卅四的头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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