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官儿,满汉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我看了眼死啦死啦,他也没有反对意见。泥蛋在打仗上比满汉稍强一点。于是满汉就成了可以比泥蛋先消耗的资源。每只土拔鼠都因此条不成文的法则而后悔来我们这个炮灰团,但我告诉他们,哪个团都不屑要我团出去的兵,而且所有军队都是这样的法则。
满汉战战兢兢第一个摸出了树林,但他没有中枪。于是我们潜出我们隐藏的树林。这帮人和以前已经不大一样了,以前他们只知道轻声轻声,除了脚下轻声什么都关注不到,反倒弄出越来越大声。现在他们用不着去刻意让自己轻声了,而是关注手上的武器。
我得说我们已经有那么点儿样了,那点儿样就是张立宪何书光们天天装出来的那样。可我们不是装的,是拿来保自己命的。死啦死啦也用不着去关注战斗队形,把哪个踢回队里或者揪出队里。他们现在知道自己的位置。死啦死啦只需要把他的毛瑟枪轻轻地摆上一摆,同时安抚着狗肉的头。
死啦死啦:“活的。”
谁都明白啦,只在他身边的我老人家给他添堵:“那你可不能放狗肉。”
死啦死啦便瞪我一眼:“你怎么还不如个壮丁兵啊?”
我便不再说话了。晚上最黑的不是林子,而是江滩,因为滩石就是黑的,被江水里的波光一晃,更什么也看不清,我们把自己压低在一个蹲踞的高度上呈扇面向那里潜近——日本人的枪法可准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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