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那天晚上木兰陶然半醉,微微有点儿蔑弃礼法,使木兰真正感觉到自我个人的独立存在,为生平所未有。她谈笑风生,才华外露,心中愉快。上床就寝之时,觉得自己完全摆脱了平素的约束限制,毫无疑问,是由于酒的力量。躺在床上时,生平第一次体味到她是在自己的一片天地里生活,而确实是有完全属于她自己的那么一个世界。若想把那种感觉说明出来,就真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了。可是在那个新天地之后,或在那个新天地之内,她朦朦胧胧觉得也似乎有个立夫。
立夫一家搬回四川会馆去之后不久,一天早晨,曾先生和曼娘出现在姚家。赶巧莫愁一个人儿在客厅里,正在往花瓶子里插花儿,她就坐下和他们闲话家常。小喜儿也跟着一齐来的。莫愁说自从小喜儿几年前来到北京,这些年来变了不少,比以前长得细嫩,也变得斯文多了,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像村姑一样的单纯质朴。
莫愁觉得曾先生那么大早晨来,一定有事。木兰手里拿着一捆花儿从花园里走进屋来,姿容秀雅,举止潇洒。一看见曾先生和曼娘在,她极为高兴,问说:“哪阵风把您两位吹来——这么大早晨?”
侞香来说姚太太已经起来,就要来了。曼娘向木兰微笑说:“妹妹,你到别处去吧。今天我们不是来看你,是来看伯母的。”
木兰大感意外。一看,不但曼娘微笑,连曾先生的嘴唇上也浮着微笑。她问说:“什么事?你们把我赶走。那么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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