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也是天地差!迟,也是天地差!”那“山坡羊”小曲于宋末流传民间,到处皆唱,调子虽一,曲词却随人而作,何止千百?惟语句大都俚俗。黄蓉听得这首曲子感慨世事兴衰,大有深意,心下暗暗喝彩。只见唱曲之人从彩虹后转了出来,左手提着一捆松柴,右手握着一柄斧头,原来是个樵夫。黄蓉立时想起瑛姑柬帖中所云:“若言求医,更犯大忌,未登其堂,已先遭渔樵耕读之毒手矣。”当时不明“渔樵耕读”四字说的是甚么,现下想来,捉金娃娃的是个渔人,此处又见樵子,那么渔樵耕读想来必是段皇爷手下的四个弟子或亲信了,不禁暗暗发愁:“闯过那渔人一关已是好不容易。这樵子歌声不俗,瞧来决非易与。那耕读二人,又不知是何等人物?”只听那樵子又唱道:“天津桥上,凭栏遥望,舂陵王气都凋丧。树苍苍,水茫茫,云台不见中兴将,千古转头归灭亡。功,也不久长!名,也不久长!”他慢慢走近,随意向靖、蓉二人望了一眼,宛如不见,提起斧头便在山边砍柴。黄蓉见他容色豪壮,神态虎虎,举手迈足间似是大将军有八面威风。若非身穿粗布衣裳而在这山林间樵柴,必当他是个叱咤风云的统兵将帅,心中一动:“师父说南帝段皇爷是云南大理国的皇帝,这樵子莫非是他朝中猛将?只是他歌中词语,却何以这般意气萧索?”又听他唱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听到最后两句,黄蓉想起父亲常道:“甚么皇帝将相,都是害民恶物,改朝换姓,就只苦了百姓!”不禁喝了声彩:“好曲儿!”那樵子转过身来,把斧头往腰间一插,问过:“好?好在哪里?”黄蓉欲待相答,忽想:“他爱唱曲,我也来唱个,‘山坡羊’答他。”当下微微一笑,低头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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