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无论天气怎样的寒,还是怎样的热,无论家中有什么急事,还是身体不大舒服,瑞宣总不肯告假。假若不得已的请一两点钟假,他也必定补课,他不肯教学生在功课上吃一点亏。一个真认识自己的人,就没法不谦虚。谦虚使人的心缩小,象一个小石卵,虽然小,而极结实。结实才能诚实。瑞宣认识他自己。他觉得他的才力,智慧,气魄,全没有什么足以傲人的地方;他只能尽可能的对事对人尽到他的心,他的力。他知道在人世间,他的尽心尽力的结果与影响差不多等于把一个石子投在大海里,但是他并不肯因此而把石子可惜的藏在怀中,或随便的掷在一汪儿臭水里。他不肯用坏习气减少他的石子的坚硬与力量。打铃,他马上拿起书上讲堂;打铃,他才肯离开教室。他没有迟到早退的,装腔作势的恶习。不到万不得已,他也永远不旷课。上堂教课并不给他什么欣悦,他只是要对得住学生,使自己心中好受。
学校开了课。可是他并不高兴去。他怕见到第二代的亡国奴。他有许多理由与事实,去原谅自己在北平低着头受辱。他可是不能原谅自己,假若他腆着脸到讲台上立定,仿佛是明告诉学生们他已承认了自己无耻,也教青年们以他为榜样!
但是,他不能不去。为了收入,为了使老人们心安,为了对学校的责任,他不能藏在家里。他必须硬着头皮去受刑——教那些可爱的青年们的眼,象铁钉似的,钉在他的脸上与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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