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匠为二少爷砌了一个院子。它紧挨着古粮仓的西墙。院子很大,占尽了石台子。屋子只有两间,里面是泥炕,外面是灶,灶上架了一口大锅。灶口用丫人多高的火墙挡着,明火出不来。院子有俩门,一个挨着石台子下边去琼岭的小路,一个开着古粮仓的西墙上,进去就是火柴场调药糊的那间屋子,里面摆满了瓷坛子和洋玻璃,药面的各种味道很呛人。
院子盖好以后,二少爷抽了两个社员。一个是老荒儿,半痴子,爱淌口水,衣襟老是粘糊糊的。还有一个是老坎儿,哑巴,能干,是头倔驴。看这两个人就知道他们干的不会是有意思的事情。
他们往院子里运了很多木炭,用石日砸,用筛子筛;用泥炕晾,用艳子艳,炭粉细得像面一样了,他们把轿廊里马廊里的土剥下来,抬到院子,放在锅里用开水熬。他们把熬剩下的浆子倒在石台子土,石台子生了一层盐巴一样的白花花的东西。
那是硝。
·他们把硝也弄成了粉。
最后,他们把大块的硫磺也弄成粉了。
火柴公社的人不注意这些没有意思的事情。我注意了。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二少爷造的不是火柴头用的药糊。他把火柴公社的每一个人都给骗了旦我呢?
我还为他高兴。
我知道他舔土疙瘩不是吃土,是找硝渣,他在这件事上肯定没有毛病。我告诉了炳爷。我还为他高兴。炳爷也为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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