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邵长水整走了一夜,凌晨时分赶到了这个边境小城,却一直挨到这会儿——下午五点四十分左右才见到这位劳爷。
邵长水到达后,按李敏分的指示,没惊动任何人,甚至都没按通常情况下必定会做的那样,先去跟市局的同志通气,自己掏身份证,径直在市公安局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小宾馆住下;略施洗漱,去宾馆周边找了个小摊儿,随便吃了点早点,回房间拉上窗帘闷头睡了会儿;到上午九点多钟,估计劳爷也该上班了,才拨通这老家伙的手机。原以为,老人家既然曾“热荐”过自己,一定还记得自己。却不料,报上姓名后,老人家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却问了这么一句话:“邵长水?哪个邵长水?”真可以说是劈头盖脸一盆冷水,差一点没把邵长水噎晕了过去。他忙定定神,详细说明自己到底是“哪一个”邵长水。老家伙听了,也只是哼哼,应了声:“有事吗?”在邵长水提出“见面谈一谈”的请求后,他倒是稍加沉吟就答应了。耳机里当即传来几下翻动纸片的声音,可能是在翻查当天的日程安排吧,然后就“初步定中午十一点半见”,还说好“一起吃顿饭”,地点定在市劳动局办的“大方酒店”。邵长水当时还松下一大口气,庆幸此行开局不错。却没料想,只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家伙打来电话,说中午可能不行了。什么时候能见,得过一会儿才能定。又过了四十多分钟,他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肯定地说,中午见不成面了。邵长水马上提议,那就一起吃晚饭。他说,晚上的事现在还定不了。啥时间能定了,我再电话通知你。你先去办别的事吧。邵长水忙接口说,我这回来,就是专程来看您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事。您只管忙您的,我就在宾馆房间里等您的电话。您啥时候有时间了,招呼一声,我马上去看您。随叫随到。老人家迟疑了一下,应了声,那好吧,等我电话。随即把电话挂了。一句客气的话都没有,而且语调急切,似乎发生了什么很让他意外的大事。这样,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两点……三点……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钟,都没来电话,邵长水真有点沉不住气了。一直等到晚饭前,终于来电话说,一起吃晚饭不行了。到这会儿,邵长水还忍着,忙说,那就晚饭后找个时间。他说,晚饭后也不行。这一下,邵长水可真熬不住了,一改和顺的口气说道,劳支队长,不能这样吧?您是我老师,老前辈。咱们虽然没怎么共过事,您现在又脱了警服,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头顶同一个国徽,在同一条战线、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生死战友……我已经跟您亮明了,我不是为个人的私事来走您这个后门的……我要跟您说的,不仅跟我个人没一点关系,而且还真不能在电话里跟您絮叨,必须当着面才能说,否则就……邵长水如此这般地理论了一番,老人这才口软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应道,这样吧,晚饭前,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给你一个小时。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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