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走的时候煤球王还是没回来,而我又比五富提前到了收购站。五富的衣服脏得看不出个颜色,我训斥他:你少睡一会儿也该把衣服洗一把水么,穿着不难受?他说:不难受。我说:你不难受,别人看着难受哩!他说:白天拾破烂晚上卖煤能干净?我说:厕所里的蛆还白白的哩!我说我本来要带他去见见孟夷纯的,现在不带他去了。五富没有生气,说:难怪你穿得干净!却从怀里掏出了三百五十元,说是杏胡让把大家捐的款转交给我。我已经出来这么些日子了,杏胡还是依旧收缴捐款,这让我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我有了一种幸福感。人的运气从大清早的情绪而定的,今天的情绪好,运气可能就来了。可不,离开收购站,我一到十道巷就收一麻袋的空易拉罐,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在八道巷又有人把装修剩下的旧钢窗旧防盗网卖给我,还在那个豪华宾馆门前报栏又碰上了那些老头,他们依然在看楼练颈椎,却每人都提了一大包旧报纸在等我。三轮车上破烂垒得高高的,我希望有人能看见,可茶馆门口的收停车费的老头没在那儿蹴着,宾馆的保安也不在门口,小酒馆的门还关着,所有的熟人都没有。我就蹬着车子慢慢地走,不急于去收购站,走过了九道巷,再折头走十道巷,我游行哩。
十道巷的拐弯处,前面有个老头提着鸟笼,老头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拧过去继续走他的路。这死老头!但鸟笼里的鹩哥却叫了一声: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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