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成月的时间,没再下过一场雨,古炉村人每个傍晚都伸着脖子往天上看,天上的云是瓦渣云,瓦渣云,晒死人呀,就喊着苦愁:要受症庄稼啊?!庄稼是受了症,州河变瘦,能流进水渠入口的水就很小,包谷地压根儿浇不上,叶子开始发黄打卷,稻田里也常常在一上畦里灌水,灌着灌着渠就干了,冯有粮、葫芦和金斗一伙杂姓人在畦的南头和北头喊:咋没水了?咋没水了?长宽在地头吃烟,烟锅子噙在嘴里了,手里的火镰老打不着,说:又是有人偷水了。拿眼往渠上头看,远远的稻田里似乎有迷糊的身影。长宽喊守灯:你去看看,迷糊给他自留地里截流了。守灯说:这事你得去。长宽没去,又喊葫芦去,葫芦在畦堰上骂:我能管住姓朱的还是能管住姓夜的?!日他妈,生产队的活只是咱外姓人干了!只说人家要喝风屙屁呀,咋还知道给自家的自留地里偷水!
长宽和葫芦就去找磨子说理,磨子虽然不是队长了,但磨子也生气,跟着到稻田来,命令迷糊停止偷水。迷糊说:凭啥听你的,我又不是红大刀的!磨子说:生产队的地也是榔头队的?近去要堵迷糊自留地的进水口。迷糊说:谁堵我打谁!磨子说:我堵哩你来打吧。迷糊往前扑,磨子一锨拍在迷糊屁股上,迷糊撒脚跑开,说:我找霸槽呀!
迷糊在窑神庙里没有找着霸槽,就给水皮和跟后说了磨子打他的事,没想水皮和跟后竟都数说迷糊,偷集体的水,打了活该。迷糊就说:你俩是不是榔头队的?跟后说:你干坏事榔头队也帮你?!迷糊说:霸槽呢,我给霸槽说。水皮说:叫队长!迷糊说:队长呢,他不能不管。水皮说:队长是抓大事的,管你这屁事!他到镇上去了。迷糊说:他咋三天两头往镇上跑,镇上又有丈母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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