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京生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已经是六月中旬的事情了。天气热得不能再热,就连早晨起来,你都会发现芭蕉的叶子、泡桐树的叶子,还有草的叶子,都是蔫的、卷的、灰心丧气的,没有露水,没有生气,就像大象们总耷着的大耳朵。我是在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看见包京生的。他正拦着朱朱在说话。看见我过来,他笑笑,说,朱朱这姐们不仗义,一点不帮助我重新做人。朱朱说,人你是每天都在做的,谁能难为你?可你想做的是学生,学生是老师管,老师是校长管,偏偏我没法管啊。朱朱说,风子,你说对不对?
我说,对不对我说了有什么用呢?
我看着包京生瘦骨嶙嶙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我说,包……包大爷们,你还好吧?
我还好,他说着,咧了咧河马一样的大嘴。他又说,我其实很不好。我父母从西藏写了信出来,说如果我继续上学,他们就供养我,如果我不上学,我就自己供养自己。他们以为我是在逃学,泡网吧或者泡妞呢,天晓得我是一个好学上进的乖孩子,只不过报国无门罢了。帮帮我……活出一个人样来,我父母年龄老大不小了。
我说,我愿意帮你,只怕我也没有活出一个人样子。
朱朱沉吟一小会,说,能帮忙自然是帮忙,只是怕……越帮越忙。唉,学校的事情,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
包京生说,我就是想上学。学校再乱,学生还是要上学,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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