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地失去了他的声音。他的体力也在逐渐消失。
他每天下班回家,走进门总要喘气,并且要在藤椅上象死人似地坐了好一阵才能够走动、讲话。
“宣,你就请几天假罢,再这样你又要病倒了,”母亲怜惜地劝道。她也知道他的病逐渐在加重。但是她有什么办法救他呢?张伯情没有用,医院也没有用。而且他们母子两个就只有空空的两双手啊。
“不要紧,我还可以支持下去,”他装出淡漠的声音答道,他的心却好象让一大把针戳了一下似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公司里一面看校样一面咳嗽、看多了就要喘气的情形。他还记得吃饭时同事们厌恶的眼光。他还可以支持多久呢?他不敢想,他又不能叫自己不想。可是他不愿意别人对他提起这件事情。
母亲默默地望着他。她悲痛地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啊?“不过你总该小心保养身体,”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她看见他微微地摇头,脸上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忽然想起来:是我害了他,累了他。她想哭,却极力忍住。“不,是那个女人害他的,”她反抗地想,她竖起眉毛来。
窗下马路上传来哭声和鞭炮声。一个女人哭得很伤心。
“哪个在哭?”他忽然用惊惧的声调问道。
“对面裁缝店里死了人,害霍乱,昨天还是好好的,才一天的工夫就死了,”母亲解释道。
“这样倒也痛快,何必哭,”他想了想,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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