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约了心理医生。
“你看你,最近的街拍都没精神,苦着脸。小报都在揣测你是不是染上du瘾……”
在好莱坞,可能连心理医生都有自己的心理医生,到我的问题自己知道,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距离上次我跟她见面已经快两个月了。
我挣扎了一周,还是让南希去向海伦打听安吉莉亚最近的行程。
“你悄悄的,不能太明显,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我。”
南希嗤一声,“那可真是不要太明显了!”
等到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却重感冒了,吃了处方药,昏睡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我起身,戴了假发,涂了比我皮肤黑三四个色号的粉底,戴上墨镜,穿着卫衣牛仔裤出门。
今天安吉莉亚会带孩子们逛街吃午饭,我想去见她一面,远远的,她不用知道。
下午一点多的时间,先是希洛走了出来,然后是帕克,麦克斯,她在她的孩子们中间,被薇薇安拉着手,戴着墨镜,一件灰色的薄针织衫,黑色长裤,穿得很简单,红唇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边几对狗仔和路人都在拍她,我隐在人群,戴着口罩,默默地看着她。
周遭很热闹,有人喊她的名字,还有她孩子们的名字。
我在口罩后面翘起唇。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着她真好。
她们一群人接近了车,海伦从车上下来,帮着拿东西,侧身过去在安吉莉亚的耳边说了什么。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
海伦领着孩子们一个个上车。安吉莉亚还站在原地,风撩起了她的头发,她抬手撩开来,顺手摘下了眼镜。
人群里立刻哗一声,她没有理会,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
我的心猛地跳了跳。
我不在她视野的方向,所以清晰地看到她真的在找什么,又没找到,她仿佛怔住,站在那里出神。
围观的路人叫她,希洛从车里钻出头也在叫她,她回过神,对着人群笑一笑,然后进了车。
我看着车子远去,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她刚才看到我,会叫我吗?会招手让我过去吗?会向我走来吗?
我没有在原地站太久,那边的狗仔记者已经若有所觉地望向我这边,我压低帽子,转身离开。
我不想那么快回去,兜转了几圈,最后打定主意去了安吉莉亚的房子。
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来这房子的时候,推门而入,再走几步,就看到了她临窗而站的身影。
我关上门,慢慢地走了进去,屋子里是久无人来的空旷,配合着北欧风的装修,看上去无比的冷清。
但这依旧是她的房子,是这个世界上有她气息的住处。
我进卫生间,卸妆洗脸。房子虽然久无人住,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倒了水,吃了药,钻进被窝里。
感冒还没有完全好,不一会儿药便发挥了作用,我沉沉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觉得自己出了一些汗,我翻了个身,觉得闷热,双手从被子里挣出来。
有微凉的手掌摸了下我的额头。
我迷糊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对熟悉的绿眸。
我怔了怔,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做梦。
“生病了吗?”安吉莉亚一开口,我才意识到她是真的。
真的在我面前。
而我睡在她的床上。
我窘迫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倒是没被我吓到,只是扬了扬眉。
我带着被抓包的无地自容,“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跟她的孩子们回家了吗?
她刚才没有笑,这才翘了下唇,这个动作让她的红唇丰满地嘟起,还略微歪了下头,接着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我差点没咬住舌头,我是睡糊涂了吗?这是她的房子,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反而是我,一声招呼不打,还睡在人家的床上。
我的脸烫起来,僵在床上,不知道该下还是不该下。
谁知此时她侧身坐下来,瞥一眼床头柜上的药盒,看一看我,“身体不舒服?”
我僵在原地,片刻才慢慢说:“有点感冒……已经好了。”
所以刚才她是真的在摸我额头。
“嗯……”她点了下头。身上的香水还是原来的味道,很淡的妆,眉眼之间有一股温柔的妩媚。
脖子细长,什么首饰都没有,倒是做了指甲,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青色的筋线,非常好看。
现在我们都同坐在一张床上。
很久没这么接近,我紧张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又不说话了,我的心扑通扑通开始乱跳。
别不说话呀,我是不是该起来换个位置……
她比我还要矮两公分,可是坐在床边让我感觉自己瞬间缩小了好几号。
小到能滚入她的怀里……
她不说话,我也没说话,却有一种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轻松感,很奇怪,没有了上两次的别扭和尴尬。
难道事我心态发生了变化的原因吗?
我正想着,额头又被她伸手过来轻轻一摸,我的眼睛找到了她的眼睛,她很自然地望过来,说道:“是没有发烧……”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不敢看太久,那片绿宝石色的湖水能溺死人,不知不觉说出实话,“我昨天就退烧了。”
她很快地蹙了下眉,“你很少生病的,这部电影拍得很辛苦吗?”
她这么说就好像她有长期关注我一样……
我突然有点结巴,“我,我嗯,主要是演的角色,我没演过这样的角色……”
“什么样的角色?”她轻声问,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个好奇又关心的动作。
我抿一抿唇,干脆也放松开来,跟她说起剧本,“……太惨了,剧本里有次是她被父亲殴打,跑到牛棚里躲起来……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真的牛!还差点被它踢到……杀青那天,我们就去吃了牛排!”
“还有还真的找了一个湖,开拍前我尝试沉下去的时候还好,感觉并不怎么冷,等真开拍时还真的丢我下水,我耳朵鼻子都进水了,冷得我直抖……”
“凯特温斯莱特的口音真是太好听了,然而她在片场休息一边吃一边叫‘bloody hell 我要长肥肉了’,一边照吃不误,让我很想笑,还有马修私底下的南方口音真的很难听懂……”
我学起马修麦康纳的那句“all right,all right,all right”的话,告诉安吉,我在马修面前也这样学他,他笑着冲我摇头。
一说起来就停不住,我噗嗤噗嗤边笑边说。
她凝视着我的脸,很认真,有时流露出一点好奇,有时发表一下意见,听着听着,她眼里渐渐聚拢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