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共产主义恰好在法国大革命之火燃烧整整两百年后熄灭。在伊莱娜的巴黎朋友茜尔薇看来,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巧合。但巧合的含义究竟何在?我们该怎么去称呼横跨这两个重大日子的凯旋门呢?叫欧洲两大革命凯旋门?还是叫最伟大的革命至最终复辟之凯旋门?为了避免在意识形态上的争论,我建议在这里采用一种更为平实的阐述:前一个重大日子产生了一个欧洲伟人叫流亡者(或者叫大叛徒、大受难者,都可以),而后一个重大日子则使流亡者退出了欧洲的历史舞台;与此同时,这位群体潜意识大导演也停止了它最为独特的创造,即流亡之梦的创造。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伊莱娜第一次返回布拉格并逗留了几天。
她出发的时候天气还很冷,但三天后,夏天出人意料地提前来临。她身上的套装太厚,此时根本不能再穿了。由于没有带轻薄的衣服,伊莱娜去商店买了条裙子。来自西方的商品在这里还不多见,她看到的仍然是自己在共产主义时代所熟悉的面料、颜色和剪裁。试了两三条裙子后,她有点困惑。很难说清是什么原因,这些裙子并不难看,剪裁也不差,但它们唤起了她遥远的过去,那衣着朴素的青年时代。现在这些裙子在她眼里显得很素,而且土气、俗气,给乡村女教师穿正合适。但是她时间太紧了。不管怎么说,装扮几天乡村女教师又何妨呢?价格低得可笑,她买下一条,立即穿上,把冬天的套装放回包里,走上了炎热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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