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看了从前的通讯录,盯着上面那些几乎被遗忘的名字看了好久,随后跟一家酒店订了个包厢。靠墙摆放的长条桌上有十二瓶葡萄酒,整齐地排列在几碟小点心的旁边等待着。在波希米亚,人们不喝什么好酒,没有收藏陈酿的习惯。伊莱娜满心欢喜地买来这些波尔多陈酿,就是为了给她的来客们一个惊喜,为了好好款待她们,以重续她们之间的友谊。
但她差一点给办糟了。她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很拘束,看着这些酒,直到她们中间的一位充满自信,且以直率为荣,宣称自己还是更喜欢喝啤酒。经她这一直说,其他人跟着活跃起来,纷纷附和,于是这位爱喝啤酒的唤来了侍者。
伊莱娜责怪自己错带了这箱波尔多酒,愚蠢地暴露了自己和她们之间存在的一切隔阂:长期远离故土,她那些外国人的习惯,还有她的富裕。她真的在责怪自己,因为她很看重这次聚会:说到底她是想借此弄明白自己在这里能否生活,还能否有家的感觉,还能否有朋友。因此她并不想对朋友一次小小的冒失生气,她甚至要把这看成是一种亲热的坦率;而且,她的客人所钟情的啤酒不正是一种真诚的神圣饮品?一剂能驱除所有虚伪、所有矫揉造作之表演的良药吗?一剂让饮者清清白白地撒尿,老老实实地发胖的良药吗?事实上伊莱娜周围的这些女人都胖得很奔放,此刻她们正说个不停,好注意层出不穷,还一致称颂着居斯塔夫,她们都知道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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