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以后的足球赛
黑暗在黯淡的肉体四周扩展开来,我在睡梦中听见竹子被冻裂的脆响。那声音变成了锐利的钢爪,抓向我睡意惺忪的热哄哄的脑袋,直抓出一道道印痕。梦里的画面渐渐展开,先是山脚农民的暴动,然后是战争的末期,山脚每家的大人都被倾巢动员出来,到竹林伐竹那一天的印象,接着又折回到万延元年的新梦。我重新沉溺到深深的睡梦里面。那有着朝鲜人的强健肌体和高深莫测表情的超级市场天皇之流,曾带给我一种烦躁不安,而今也叫我抛到了脑后。唯一认可的,只有疲惫不安的自己,盼望着把早已安之若素的恶梦做将下去……
在新的梦境里面,一群农民身穿草绿色国防服,肩背铁盔,头结发髻,生得极像万延元年的遗民,又颇似战争末期的村夫,正手不停歇,砍伐下成山的竹枪。便是他们,举起竹枪,把万延元年的战斗推到了顶峰;也是他们,在飞机和登陆舰装甲的侧翼拼了性命展开攻击。我的母亲也在挥着斧头砍竹根。可她惧怕一切利器,单是把斧头拿在手上,就会吓得贫血,了无生气的脸上汗珠淋漓,两眼紧闭,只会挥动斧头朝竹子乱砍一气。这竹林生得密密匝匝,事故便也在所难免。随即,母亲又把斧头举过了头顶,却连手背带斧柄撞在身后的竹子上。那斧刃撞得一偏,正打到了母亲的脑袋。她慢慢把斧头丢到了常绿草丛中,又缓缓地用手按了按脑后,再把手移到眼前盯着瞧。那掌心满是血污,红得发亮,活像做法事时点心上涂的红颜色。一种深及肉体根本的厌恶和胆怯,使我冻结。可母亲却恢复了活力,朝我矜夸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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