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待新发现的老朋友们之前那段日子里,我就靠朵拉和咖啡活着。由于失恋的心情作怪,我的胃口变坏。我倒挺高兴这样,因为我觉得,如果还对吃喝有兴头,那就是对朵拉不忠心的行为了。我经常散步,但在这一方面,却没收到通常的效果,因为新鲜空气被失望抵消了。也正由于这一阶段的痛苦经验,我也怀疑一个一直受紧靴子挤痛的人是否会自然而然嗜好肉食。我相信,只有四肢无痛痒,胃口才会好。
在这一次的家庭小宴上,我不再像上次那样挥霍。我只准备了两条鱼、一只小羊腿和一个塞馅鸽子。我刚怯生生地提到烧鱼和烹羊腿,克鲁普太太就大加反对,并像尊严大受伤害似地说道,“不行!不行,先生!请你不要想我会做那等事!因为你不是不知道,那等事我无法做得让我自己满意!”但是最终达成了妥协:克鲁普太太答应烹烧这几样东西,而我得在今后两星期里在家吃饭。
在这里,我可以说说由于克鲁普太太对我施以专横,我在她那儿受到的痛苦是可怕的。我对任何人都没像对她那样畏惧得厉害。一切事情我都妥协。如果我稍有犹疑,她那怪病就会发作。那怪病总是潜伏在她身子里,随时会凶猛地袭击她。比方说,在有礼地拉铃六次以上却还不见反响时,我会不耐烦起来,她终于上来了——而这无论如何也是靠不住的——一脸忿忿不平地上来,一进门就倒在门旁一张椅子上,奄奄一息地把手放在她紫花布胸衣上,一副病重的样子,使我不得不用白兰地或别的什么来千方百计把她打发走。又比方说,我反对在下午五点铺床——至-今我还觉得这种安排让人不自在——只要她的手朝那感到受了伤害的紫花布地方作稍稍移动表示,我就会结结巴巴向她道不是了。一句话,我宁愿在光天化日下做任何事,也不愿冒犯克鲁普太太。她是我生活中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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