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唐密·毕赐福在公寓过厅里把外套脱下,相当小心的挂在衣架上。他的动作很慢,帽子也很小心的挂在旁边的钩子上。
他的妻子正在起居间坐着,用土黄色的毛线织一顶登山帽,他端端肩膀,换上一脸果敢的笑容,走了进去。
毕赐福太太迅速的瞥他一眼,然后,又拼命的织起来。过了一两分钟,她说:
“晚报上有什么消息吗?”
唐密说:“闪电战来了,万岁!法国的情况不妙。”
“目前的国际局势非常沉闷。”秋蓬这样说。
一阵沉默,然后,唐密说:
“你为什么不问我呀?不必这么圆滑嘛。”
“我知道,”秋蓬说:“圆滑的态度要是让人看得出,实是有些令人不快的。但是,我要是问你呢?你也会觉得不高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需要问,一切都摆在你的脸上了。”
“我还没觉得自己已经露出郁郁不乐的样子了。”
“亲爱的,不是的。”秋蓬说:“你的脸上有一种倔强的笑容,望之令人心碎。这样的笑容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呢。”
唐密咧着嘴笑笑说:
“哎呀,真的那样糟吗?”
“还不止如此呢!那么,还是说实话罢。事情不成功吗?”
“不成功。他们那一种职务都不需要我,告诉你罢,一个四十五岁的人,要是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像一个走都走不稳的老头子,这可有点受不了。海、陆、空、外交部,都异口同声的表示:我已经老了。以后,‘也许’会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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