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饭桌上，多了一盘热乎乎的大豆腐，是老妇人一大早拿着豆子去换回来的。还卧了一盆的鸡蛋，煮了几个大鹅蛋。

“吃吧，这都是家里养的，你们城里吃不到的。”

老妇人给卢夏拿着鹅蛋。

“大家都在，那我就说件事情，”

卢夏看了看那个黑瘦的男人，

“大叔，我决定留下来，把一些事情查明白了，我在离开。”

“啊！……”

老头似乎没听明白卢夏的意思，刚伸出去要拿饭碗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们对外面人就说我是徐娜的男朋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是卢夏想到的最好的借口，留在这里。

“大哥，你真的不走了？”

大勇高兴的张翕着嘴巴，很是喜欢卢夏留下来的样子。

“嗯，暂时不走了，高兴么？”

卢夏伸出手来、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嗯，高兴，哈哈哈……妈，你听见了么，大哥说他不走了，他要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了……”

“吃饭吧，今天还要把苞米弄回来呢。”

老妇人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苦瓜一样的脸苦苦的看卢夏。

“吃完饭，你马上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这和你没关系，你也不是小娜的男朋友，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了，离开这里，今天……”

“这件事情，我决定了，您不要有什么负担。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在受欺负的。”

卢夏说着。

“不，没有人欺负我们，你回去吧，这里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妇人决绝的样子，不容卢夏再有半分的争辩。

“徐娜留给我一封信，她要我留下来。”

卢夏坚持着。

“她都死了，你要听一个死人的话么？”

老妇人突然有些失控的吼叫着。

“她也许是被害死的，我必须要留下来。”

卢夏并不退缩，他在坚持。

“妈……”大勇推搡着老妇人的手臂。“让大哥留下吧，我喜欢他……”

“你真的要留下来么？”

一直不语的徐老蔫，低着头，看着桌面上的饭碗，问着卢夏。

“对，我要留下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糊糊涂涂的完了。”

“你可要想好了，你一旦管了我们家里的事情。只怕，到时候你后悔了，想要撤走都来不及了。甚至还会搭上你的这条命，你也不怕么？”

“所以说，你们也怀疑徐娜是被人杀害的，对么？”

听着徐老蔫这样的话，卢夏更加肯定自己应该留下来。自己是个丨警丨察，就算和徐娜是不认识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是要管的。

“我在问你，想好了么？你一旦留下来，这就是个火坑，最后就算你能将这所有的大火扑灭。你……”

抬起头，那双深幽的大眼睛里、亮出一抹晶亮的光束。

“你也许会死在这里，就算活下来，也会遍体鳞伤，你也不怕么？”

“我想好了，留下来……”

这是自己的职责，从自己当上丨警丨察的那一天，就做好了随时要牺牲在某个地方。如今，自己独自一人，也许死亡才是美好的开始。

“嗯，”

徐老蔫用力的点弄着一下头，看着老妇人，

“让他留下来，哪怕我们去死，也要护住他。”

“……”

老妇人不语，布满褶皱的脸颊上、却默默的流淌着泪水。

老妇人带着大勇去地里收包米了，阴暗的房中剩下卢夏和徐老蔫两个人。二人坐在炕上对视着，卢夏终于开口说话了。

“说说吧，那个躲在窗外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欺负徐娜？”

卢夏单刀直入主题。

“小娜和你说的？”

徐老蔫没想到卢夏会知道这件事情。

“不，是大勇说的，他脑袋有些不清楚，可这个不会是他瞎说的吧？”

卢夏看着他。

“看来，你是真的要管这件事情了，”

徐老蔫挪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脚，吃了药的他，今天好像不是那么的咳嗽了。

“小娜这孩子一辈子也没活明白，但，认识你这个朋友，却是她最明白的事情。”

“也许你说的对吧，”

认识徐娜，卢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倒霉的开始。但，她认识自己绝对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事情。

“大勇那是胡说，他这里是不清楚的，你应该看得出来。”

徐老蔫指弄着自己的脑袋，说着。

“你们知道徐娜有过自杀的事情么？”

这一刻，卢夏不明白了，到底是大勇在说谎，还是他徐老蔫在害怕什么？对于，徐娜那手臂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卢夏认为那是一种无力的抗争，和最后的放弃。

“嗯，第一次割腕，如果不是她妈发现的早，她早就死了。哎！”

重重的一口叹息，即使是徐老蔫也变得勇敢了很多。

“我和她妈都以为她活不了太久，还真的就是这样，她不该回来的……她不该回来的……”

哽咽加上泪水，让徐老蔫再也说不下去。

“你真的不想说一说窗外那个男人的事情么？也许徐娜自杀、割腕都是因为那个人呢？”

卢夏在一点一点的引导他。

“没、没有人男人，”

徐老蔫还在极力的反驳着，不停的晃动着脑袋。

“我家里太穷了，这孩子心眼小，心事重，一时想不开才会割腕的。”

“真的就是这样么？”

卢夏紧紧的盯着他，看着。

“就是这样，”徐老蔫低着头，不敢直视卢夏。

“我今早说的话都不算数，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回去吧……”

“你是怕我，掉进你说的那个火坑么？”卢夏逼问着他。

“没有火坑，都是我老糊涂，忘了吃药才会那么说的。我们都很好，没人欺负我们，丝……”

徐老蔫突然捂着脑袋，支吾着。

“别在问我了，我头疼……头疼……”

说着，顺势就躺了下来。

这戏演的尽管很拙劣，可卢夏却不能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卢夏笑了，很是无奈，又很有嘲弄的风格。

“大叔，不说这件事情了，你们的村长在那里住，我去找找他，问问你家低保的事情。”

卢夏坐在炕沿上，穿鞋子。

“不，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们不要低保也饿不死，不用……”

徐老蔫这回干脆蒙上被子，打算一句话也不说的意思。

“那，告诉我发现徐娜的那个老牛头住在哪里，总可以吧？”

卢夏笑了，徐老蔫？呵……这个外号到是适合他。遇到事情，就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徐娜会有这样的父亲也算是她的不幸吧。

推开小卖店的门，空荡荡的屋内没有一个人。

“有人么？”

卢夏喊了一声，并拿出了十块钱来。

“哟！是你啊？”

女老板从后面的房间走进来，看着卢夏，

“还是‘白灵芝’？”

“嗯，”卢夏递过钱去。

“这是打算住几天么？”

老板娘热情的递过烟，问着。

“嗯，住几天，”

“你是徐老蔫的亲戚、还是？”